勞倫佐：伊曼努爾·康得倡導的基本認知，即時間和空間是人類獲取知識和開展一切活動的前提條件。他的這種觀點是否對你的藝術作品産生了一定的影響？ 浦捷：康得分析已有的科學知識後得出的結論是，“一切的知識，都是先天綜合判斷”。那麼什麼是先天綜合判斷？他認為，由分析空間時間的性質入手，分析的結果，得知純直觀，所以純數學為先天綜合判斷提供了可能，以數學為正確可靠的科學，其可能的形式或條件，即空間、時間，必然為純直觀的。 他認為，空間時間不是經驗的觀念，而是先天的觀念。 空間時間不是概念，而是直觀。所以，在兩者的條件論證裏，都包含了積極和消極兩個方面。説空間時間不是經驗的觀念，是消極的；説空間時間不是概念，為直觀的，又是積極的，是先天的觀念。 康得認為“時間的觀念，不起于感覺，而感覺以之為基礎”，“空間的觀念，不從外知覺引申出來”。他認為，所謂的純空間時間，是我們永遠知覺不到的，而所知覺到的，永遠是空間時間內的事物（參見鄭昕，《康得學述》）。因此，康得的空間時間論，其難點還是“一切的知識，都是先天綜合判斷”，空間時間是先天的觀念。在此，如何解讀康得的“先天的觀念”與“先天的綜合判斷”，是理解康得空間時間論的關鍵所在。我認為，康得的“先天的觀念”與“先天的綜合判斷”，主要是指認識論，純意識，也是認識的能力顯現，這是構成他空間時間論的核心部分。由於“先天”一詞在我們看來具有唯心主義的嫌疑，故在以往的認識中，常常把康得的空間時間論看作唯心主義的哲學，其實這是對“先天”一詞的誤讀。恰恰相反，康得的空間時間論，主要強調認識的重要性，由認識引出的純意識，是感知空間時間最重要的方法論。不僅如此，他還強調認識能力，對客觀現實的正確把握，他認為只有這樣，對空間時間的認識才是科學的。康得一再地用“先天”一詞，實際上並不是敘述天神，主要是隨世俗，即那個時代人們口頭上慣用的上帝。按國學大師章太炎的觀點，孔子的許多學説同樣也不離“先天”，還有蘇格拉底、柏拉圖、笛卡爾等同樣如此。可見，“先天”之語，主要是時代語言，它體現在哲學中兼存宗教，並不是宗教中含有哲學，而這一點恰恰為我們解讀當時的許多學説帶來了很大困擾。 客觀地説，康得的空間時間觀念，無不具有德國樸素的唯物主義哲學觀念和辯證法思想，它為我們認識空間時間，由表像到本質，由現象到本體，由運動到狀態，進入高度的客觀的科學思維，開啟了一條純思辨的哲學通道。這也是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在德國以康得、謝林、歌德、希勒和黑格爾等為代表，所形成的一個重要的美學流派。而學術界也往往把這一流派看作德國古典哲學的一個分支。 接下來的問題是，空間時間的狀態如何？一般認為，人對外界的知覺，或者是並列的，或者是同時的；同時的外在事物，是在不同的地方；説某物與某物同時存在，是説它們在不同的空間，卻在相同時間存在；説它們先後存在，是説它們可能在相同的空間，而在不同的時間存在；説它們在同一或不同一的地方，是説它們在空間裏；説它們同時或不同時，是説它們在時間裏。我們對事物的先後並列知覺，知道事物如何在空間時間內呈現，由此引出空間時間的觀念（參見鄭昕，《康得學述》）。 我認為，總的來看，在空間時間的論述上，“雙重視覺”基本符合這一觀念。“雙重視覺”呈現的過去與現在，“不開放”與“開放”，在空間時間的概念上，正是對應了這一基本的空間時間學説。我認為對中國社會的政治經濟文化乃至藝術現象的認知，無論怎樣，都會體現並列性的思維，都會是歷史的、經驗的、具體的、甚至是觀念性的，這是人的基本思維所決定的。也就是説，人的思維，往往是歷史性的，同樣也是現實性的，任何思維，都不會單一的。只有依據以往。現在，才能做出思考。 （1）同時的外在事物，是在不同的地方。“不開放”與“開放”，都是中國發生的事，卻在不同的二層畫面空間上各自呈現。這是“雙重視覺”的四維現象意義，它與習慣上一個畫面一個空間不同，呈現了視覺上不同的維度，故“雙重視覺”成了事實上的四維狀態。 （2）説某物與某物同時存在，是説它們在不同的空間，卻在相同時間存在。“雙重視覺”可以呈現舊體制下的社會形態（裏面一層）與新體制下的社會現象（上面一層）同時在今日中國並存，它們本是二層畫面中的各自不同空間，卻在同一張畫中在相同的時間同時顯現。自然畫面的前後二層敘述著不同的事物，這是事實的呈現，又各具不同的空間，每一層都是完整的畫面。 （3）説它們先後存在，是説它們可能在相同的空間，而在不同的時間存在。二層畫面的前後呈現，使人感知“不開放”與“開放”是一種怎樣的文化形態，前後如何的不一，由於畫面不同空間的提示，記憶使人感知前後，並得知它們都是中國發生的事，但它們都是不同時間上的事物。所以二層畫面，既是一種前後關係，又體現了一種獨立的時間概念，每一層都有各自完整的圖像，但又是不同時間的社會現象。 （4）説它們在同一或不同一的地方，是説它們在空間裏。在同一個畫面空間上呈現兩個不同的社會文化形態，“不開放”與“開放”，在二層的空間裏，各自顯現自身獨特的文化現象，展示不同的社會內容，各自具有獨立的空間現象，這是二層畫面的空間。但它既是歷史的，又是現實的，而這個空間的唯一性，就是中國。 （5）説它們同時或不同時，是説它們在時間裏。“不開放”與“開放”，同時在一張畫上出現，同樣的國家，卻經歷著不一樣的事，但都是中國發生的事；不同的時間，經歷著不同的社會形態，發生著不同的事，具有不同的意義。而共同的是，都在現代的時間概念上發生了“不開放”與“開放”，這是“雙重視覺”展示的社會內容。也是這個特殊的空間，呈現了不同的文化形態，即四維呈現了更多的思考意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