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二分法,或者叫做二元論,是發現對立面,但更是超越對立面的思辨。禪門對法認為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對立面,都具有正面與反面,但更重要的是如何超越它的對立面,達到對立統一,使事物由反面走向正面,建立科學的思辨方法,尤其在認識論上,獲得對客觀事物科學的認識,更為重要的是,由表像到事實,由現象到本質,使知識達到質的飛躍,這是禪學的本真。顯然,“雙重視覺”在本質上就是追求二元論的對立統一,底下一層敘述的是過去,上面一層為現在,在時間上是二度,但在方法論上就是禪門對法,即它為過去找到了現在,為現在對應了過去,“雙重視覺”就是對立統一。它的對立,包含了兩個不同的敘述內容,過去發生的事與現在發生的事。又由於過去時間的不可逆轉性,同時形成另一種時間概念,成了二度的時間狀態。誰都知道,“不開放”與“開放”,對於中國來説幾乎是兩種不同的社會形態。而在同一個畫面顯示兩者的重合,將其回歸到一張畫的定數,又是它的統一性。二元論,或者二個一元論的交合,顯現了禪門對法為視覺的發展找到了新的渠道。 “雙重視覺”,就其視覺來説是一種形態的發現,但它的源頭是心的感悟,這也是二層畫面得以實現的關鍵。當然,這個過程並不是即刻的頓悟,而是長時間實驗下的結果。所以頓悟之説,也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它是平常心下,一種漸悟漸頓。即禪宗認為的“心外無法”、“心外無佛”,成佛只在自悟本性。 國學大師馮友蘭在《新原道》中説“人人能夠成佛,不必正襟危坐”。 禪宗的氣質,人生的態度,就是處世不拘常格。禪意,是人本身固有的東西,每個人都具有無限的能量,每個人在自身都能找到新的發現,所以禪意,就是人的意念具體化,意志的體現,智慧的呈現。這是通向自由王國的過程。 慧能大師説:“迷者唸佛生彼,悟者自凈其心。” 這是有禪與無禪的區別(參見章太炎,《國學大師説佛學》)。 我認為,今天中國知識界所呈現的雷同性,甚至盲目性,文人學士,不少是有知無識、故步自封、傲然不省,當代文化缺乏學術的創造力,其原因還是“迷者唸佛生彼”,看到的僅僅是表面,僅僅眼下,追求的僅僅是商業。這些問題實際上已經成了中國知識發展最大的障礙,所以在知識與見識之間,後者總是遠離我們,並一直困擾著我們。有知無識,是中國知識界歷來的困境,誠然,它也是我們文化不自信的根本原因。 臨濟(義玄)説:“如今學者不得,病在甚處?病在不自信處。你若自信不及,便茫茫地徇一切境轉,被它萬境回換,不得自由。你若歇得唸唸馳求心,便與祖佛不別。”禪宗顯然也破解了我們自信上的結症。 《古尊宿語錄》卷三認為“有心的修行,是有為法,其所得,亦是萬法中之一法。不是超乎萬法者。超乎萬法者,就是禪宗所謂不與萬法為侶者。”這是見識力所為。 那麼如何擁有見識力?就是“自迷而悟”,即達到禪宗的境界,也是你認為的自由與不受壓抑的境界。用禪宗的話説,就是“如桶底子脫”,豁然開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