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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籍修復到數字化 他們為古籍保護貢獻青春力量

發佈時間:2023-08-21 09:38:03 | 來源:人民日報 | 作者:張賀 | 責任編輯:姜一平

為古籍保護貢獻青春力量(青春派)

古籍是文化的載體,文明的記錄。中華民族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的歷史文化之所以能延綿不絕、生生不息,古籍的作用至關重要。

今天,在傳承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熱潮中,一批又一批青年投身於古籍保護工作,從古籍普查到古籍修復再到古籍數字化,青春的身影在泛黃的書頁中閃耀,青春的力量在古老的書籍中迸發。

00後古籍普查志願者——

“書在,文脈就在,文化亦在”

這個暑假,雲南大學歷史與檔案學院大二學生、00後男生張巍耀沒有返回山西呂梁的老家,而是選擇留在昆明。吸引他的不是雲南的美景和美食,而是古籍。在得知雲南省圖書館暑期招募古籍普查志願者後,張巍耀立刻報名:“我是歷史系學生,上學期剛剛學了文獻學,參與古籍普查會加深我對文獻學的理解。”

實際參與古籍普查的經歷證明,張巍耀的判斷是正確的。面對裝在樟木櫃子裏散發著中藥味道的古籍,張巍耀感到非常興奮。儘管以前做過碑刻拓本的整理,也在圖書館裏親手觸摸過古籍,但擺在眼前的這一冊冊古籍所散發出來的神秘氣息,還是吸引著他。

經過圖書館老師的培訓,張巍耀和幾位同學開始工作:取書、拍照、查看、登記、上傳、還書……看似簡單的流程,卻蘊含著豐富的內容,僅登記一項,就要弄清楚作者、年代、版本、紙張、裝幀等十幾項內容。

在參與古籍普查之前,張巍耀專門把剛剛學過的文獻學教科書拿出來復習了一遍,但實際普查時他發現課堂上涉及較少的版本、目錄、裝幀等文獻學知識,卻是古籍普查中的重點。“我覺得自己對文獻學的理解更深化了。”張巍耀説。

而更大的收穫是,在普查中他發現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歷史資料,正好切合明年的學年論文,“我的論文主要涉及西南邊疆的歷史地理,我把這些資料收集起來,做成卡片,明年寫論文的時候就不至於手忙腳亂了。”

在雲南大學歷史與檔案學院讀研究生的毋婕,今年第一次擔任古籍普查志願者。在曲靖市圖書館,她每天穿著藍色大褂,戴著口罩,在古籍書庫裏搬書、看書、拍照、登記……這位年輕的女孩並不覺得枯燥,相反時不時會感到驚喜。在普查時,毋婕發現了一部民國時期出版的《西學十六種》,詳細介紹了西方的數學、天文、地理等知識。“我的專業方向就是歷史地理學,這套書裏有不少地圖,有些是非常罕見的。”毋婕説。

短短10個工作日內,毋婕和張巍耀等6位同學在圖書館員的幫助下,共計完成639部7055冊古籍的普查登記工作。

古籍普查是古籍保護的一項基礎性工作,只有摸清古籍家底、了解古籍存藏情況,才能談到下一步的保護和利用。從2015年起,中國古籍保護協會發起“中華古籍普查文化志願服務行動”,吸引了全國數千名大學生參與,完成了近200萬冊古籍的普查登記工作。

兩周的普查工作結束後,張巍耀去看了電影《長安三萬里》。詩人高適在電影的最後説:“只要詩在,書在,長安就在。”這句話打動了張巍耀,他説:“這些詩、書能夠流傳千古,除了作品本身的文學藝術光輝,也離不開藏書家的辛勤付出。是一代又一代文獻工作者投身故紙堆,做著這些偉大的事業,才有‘詩在,書在’。有幸參與這次古籍普查工作,讓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書在,文脈就在,文化亦在!”

90後古籍修復師——

“為古書古畫延長壽命,是我工作的意義”

“做古籍修復師,讓我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學會了揉面。”90後女孩劉鎏是首都圖書館最年輕的古籍修復師。説起古籍修復,這位文靜內向的女孩眼睛閃光,嘴角浮現笑容。

2016年,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播出,片中幾位文物修復師給劉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學習繪畫專業的她,非常羨慕修復師們能與珍貴文物,特別是古畫古書親密接觸。“要畫好國畫必須習古,也就是臨摹古畫。如果能看到甚至臨摹到真跡,該多好啊!”那時她就萌生了當一名古籍修復師的願望。

考上書畫修復專業研究生後,劉鎏跟隨故宮博物院古書畫修復專家、古書畫裝裱修複國家級非遺傳承人徐建華學習。

“為古書古畫延長壽命,是我工作的意義,也是最打動我的地方。”劉鎏説,每次看到破損不堪的古籍古畫,都會感到觸目驚心,“有些書已經打不開了,有的書破了很多洞,字跡已經開始丟失。”而當一部千瘡百孔、難以翻閱的古籍被修復成可以借閱的書籍時,劉鎏説,心裏的那種滿足感和成就感是難以形容的,“大概就相當於醫生治好了病人的那種感覺。”

紙張酸化是古籍文獻老化破損的主要原因。首都圖書館近期的一次檢測發現,不少古籍存在酸化問題,有的古籍紙張pH值達4或5。隨著酸性增加,紙張變脆,稍一觸碰或翻閱就會掉渣破碎。對這樣酸化嚴重的古籍首先必須脫酸,把書浸泡在鹼性溶液裏半小時至一個小時。“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特別緊張,不停地去看,就怕發生意外。”劉鎏説。

《太常寺則例》是一部記錄清代皇家祭祀禮儀的古籍,因酸化嚴重,稍稍一碰即會粉化。拿到這部古籍,劉鎏仔細測量並記錄紙張種類、酸鹼值、封皮材質……制定修復方案。因是皇家圖書,此書的封皮是明黃色的綾子,但年深日久,明黃色早已退化成灰濛濛的黃色。為了達到“修舊如舊”的目標,劉鎏自己試驗,用礦物顏料染綾子,幾經反覆,終於倣舊成功。“遠觀一致,近看不同”,劉鎏説,“修復就是要盡可能把時間沉澱下來的歷史資訊完整保存下來。”

用來裝訂的小錐子、用來揭取紙張的小起子、用來粘補的漿糊……這些常用的修復工具,都是劉鎏自己動手做的。而揉面也是古籍修復必不可缺的技能。

“古籍在修復之前必須先除塵。而除塵最好用麵糰。麵糰不能太軟,軟了會粘到書上,也不能太硬,硬了可能壓壞紙張,必須軟硬剛好。”劉鎏説,現在的古籍修復不是僅僅一把排刷、一根毛筆就能完成的,必須具備一定的古書古畫理論知識,熟悉書畫的歷史和結構,熟悉紙張、顏料、染料的特性,必要時可以自己染紙、染布。

在修復中,有時也有意外驚喜。比如,劉鎏發現古人寫了錯別字,會用一塊小紙片遮住,在紙片上重新寫,就像現在的塗改帶一樣。“有時候,還能發現古人修補書籍留下的痕跡。”劉鎏説,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感到古今相通、文化一脈相傳,“這可能是屬於古籍修復師獨有的樂趣吧。”

既然是工作,就不會全然是樂趣。很多古籍落滿灰塵、長滿黴菌,極易引起過敏或鼻炎。劉鎏開始從事古籍修復工作,蕁麻疹就找到府來,一翻等待修復的古籍,胳膊上就會長滿風團,癢得受不了,又不敢抓撓。每次發作,只能靠吃藥頂住。“古書古畫的壽命因為我而延長,所以過敏根本不算什麼。”劉鎏堅定地説。

80後電腦技術專家——

數字技術賦能古籍保護

“要解決古籍‘藏’與‘用’之間的矛盾,最好的方式莫過於數字化。”80後呂亞峰是一家科技公司負責人,在古籍保護領域摸爬滾打了15年後,原本學習電腦專業的他對古籍保護如數家珍——

“古籍既是文獻,也是文物,很多古籍年代久遠、紙張發脆,每翻閱一次,都是損害。所以很多珍貴古籍是輕易不能示人的,而研究者又不能不看實物,這個矛盾可以通過數字化來解決。數字化把紙質的文獻轉變成電子文獻,換個載體,既可以長期保存,又利於複製、檢索、查閱……”

呂亞峰的老家是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大名鼎鼎的紅山文化便發源於此。呂亞峰從小聆聽很多文物故事,培養起對歷史文化的濃厚興趣。大學畢業後,在偶然接觸中,呂亞峰發現由於技術手段落後,很多古老珍貴的古籍文獻無法得到有效的保護和利用,被堆放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塵封乃至被遺忘。“那時我就想怎樣發揮所長,為保護古籍盡點力,也為自己找一個新的發展方向。”呂亞峰説。

電腦技術極大提升了古籍保護的效率。“就拿文字輸入來説,現在用文字自動識別技術每秒鐘能識別一頁,如果是手工輸入,至少需要幾十秒;而且很多古籍上的繁體字輸入者未必認識,有的字用輸入法打不出來。而數字化技術能克服這些困難,大大提升效率。”呂亞峰説,“現在存世的古籍估計有20多萬種、5000多萬冊,依靠人工輸入是不可能的,必須依靠先進的數字化技術。”

把古籍從紙上“搬到”電腦上,並非想像中拍張圖片那麼簡單。古籍數字化首先需要掃描。掃描必須使用非接觸式高清掃描器,逐行掃描,確保每個點的像素保持一致,最大程度保存古籍原貌;必須使用冷光源,防止熱量對紙張的損害。其次要對圖片進行數字化加工,對高清圖片進行文字識別,生成文本,用人工智慧技術自動標引可能存在的訛誤。第三步則是人工審核,將識別出來的文本和古籍紙本進行對照,防止差錯。最後將高清圖片和文字文本合併成一個互相對照的文件,方便閱讀使用。

呂亞峰介紹,古籍保護已經進入人工智慧時代。自動斷句標點、自動翻譯、自動標引、自動校對等先進技術在古籍保護領域的應用越來越廣泛。“接下來,我們還要對已經數字化的古籍進行深度開發,運用機器學習,使古籍裏面蘊含的知識、文化、思想等變成相互關聯的知識圖譜,更切合使用。”

呂亞峰認為,古籍數字化僅僅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要讓古籍用起來、活起來:“數字化技術能大幅降低閱讀古籍的門檻。以前如果不是受過專業訓練,很多人讀不懂古籍,但現在滑鼠一點,古籍就可以自動翻譯,大眾都能看懂。”

在古籍保護領域工作的十幾年,呂亞峰親眼見證這個冷門的行業逐漸為大眾所知,感受到政府部門對古籍保護越來越重視,他對未來滿懷信心。呂亞峰説:“利用科技賦能古籍保護事業,能激活中華古籍在新時代的傳播力和生命力。保護古籍,讓這些寶貴的文化財富永續傳承,我們的文化自信才能更有力量。”

版式設計:沈亦伶

(人民日報記者 張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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