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故宮修鐘錶：成為“時間修復師”的背後

幾年前，熱門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讓很多觀眾認識了故宮鐘錶修復師王津、亓昊楠師徒。今年，“故宮帥氣師徒帶火鐘錶修復職業”登上熱搜，令“鐘錶修復”話題重回公眾視野。

如今，亓昊楠是故宮博物院研究館員，文保科技部鐘錶修復組組長，非遺古鐘錶修復技藝第四代傳承人。有資料顯示，到目前為止，他修復了古鐘錶百餘件。

亓昊楠。受訪者供圖

有人説他是“時間修復師”。亓昊楠表示，每修好一件文物鐘錶，看到它動起來，自己就覺得特別高興。希望未來多修復一些文物鐘錶，讓古鐘錶“活起來”，被更多人看到、了解。

進入故宮工作

亓昊楠與故宮的緣分，要從大約18年前説起。

大學時代，亓昊楠學習的是機械自動化專業。快畢業時，他進入一家網際網路公司實習，“當時IT、編程之類專業比較熱，但我總感覺那種工作節奏和自己的狀態不太協調，有些格格不入。”

2005年，亓昊楠報考了故宮文物修復部門，起初的想法很簡單，“我喜歡那種平平淡淡的生活，趕上故宮招聘就來了。心想能夠學個一技之長，有一門手藝傍身。”

“我去故宮當時的鐘錶修復室看了看，才發現那些鐘錶簡直是藝術品，可以計時，同時又有表演功能，結構極為精巧。”他決定留下來，等正式被錄取之後才發現，這個行業有點冷門。

彼時，這種鐘錶修復技藝是師承制。“師父向徒弟傳授技藝和經驗，徒弟再通過慢慢實踐，逐步成為一名合格的修復師。”亓昊楠回憶。

當“學徒”的第一年不能上手碰文物。亓昊楠就一邊聽師父王津講解，一邊反覆拆裝現代鐘錶來“練手”，考核合格後，他才能在師父的帶領下接觸真正的文物。

“那些文物鐘錶幾乎都是獨一無二的，或者最多也就是一對兒。但哪怕是一對兒，其內部結構也會稍有改進與差別。”他説，“每次看到修復好的鐘錶動起來，我都特別高興。”

修復文物：讓工作節奏“慢下來”

從進入故宮工作以來，亓昊楠的生活節奏變得特別規律，他曾簡單將之概括為“上班，修鐘錶，下班”。

“我們開始修復鐘錶時，要先進行拆解，在這個過程中，修復師可以了解該鐘錶的設計理念、基本結構等。”亓昊楠説，當鐘錶拆解完畢，自己也就基本了解了它的運作狀態。

在清洗鐘錶零件的過程中，亓昊楠會認真觀察每個零件的狀態，比如是否有缺損，再根據實際需要採取相應的修復措施。然後就是組裝、調試。

“調試過程比較枯燥，需要反覆進行。這些形同藝術品的鐘錶修復好後，應當恢復計時、打點、表演等多重功能，哪怕有一個齒沒擺好位置，都會影響最終的修復效果。”亓昊楠説。

修復文物，“耐心”很重要。師父曾告訴亓昊楠，如果遇到暫時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出去轉一轉，先讓心情恢復平靜，再去搜尋導致問題的原因。

亓昊楠。受訪者供圖

“如果心態過於急躁，就有可能對文物零件造成二次損傷，一來這是對文物的不尊敬，二來加大了工作量，得不償失。”亓昊楠説，鐘錶修復這一行，最好還是讓工作節奏適當慢下來，才能發現問題、快速地解決問題。

古鐘錶如何“活起來”？

2016年，是亓昊楠在故宮工作的第11年。也是在這一年，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爆紅，亓昊楠和師父王津的工作收穫了極高的關注度，也隨之走紅。

2019年，亓昊楠開始在短視頻平臺上展示鐘錶文物，科普相關的非遺技藝以及鐘錶知識。他説，希望借助新媒體，讓更多人了解文物知識，“也希望有更多人關注我們這個行業”。

如今，亓昊楠所在的工作部門不再“冷清”。年輕人加入後，目前部門總人數已增加到了7人。

“我師妹是學珠寶鑒定的。我的兩個徒弟分別學的是雕塑、木器，他們學歷都挺高，各有各的研究方向。我在向他們傳授技藝的同時，也在向他們學習。”亓昊楠説。

不過，亓昊楠偶爾也會覺得有些遺憾，“有時候，觀眾往往只能看到修好的鐘錶靜態的樣子。我特別期待，有更多人看到它們動起來是什麼樣，有多麼神奇。”

他希望，未來能夠通過努力，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屬於我們自己的文物鐘錶修復標準，多修復一些文物鐘錶，讓古鐘錶“活起來”，被更多人看到、了解。

期待更多人了解鐘錶修復技藝

工作之餘，亓昊楠會以文字形式記錄、傳播鐘錶知識。通過今年出版的繪本《他在故宮修鐘錶》，他希望傳遞更多鐘錶背後的故事。

《他在故宮修鐘錶》是“中國文物修復與文化傳承”系列之一，將插畫與文字融合，講述了亓昊楠在故宮修復“魔術人鐘”的經歷和過程。

“這件‘魔術人鐘’功能比較複雜，經過長期開動後，出現了一點故障，就存放在了庫房。”亓昊楠説，自己和師父王津一起修復這座鐘錶時，才發現它的內部系統有多精細。

他介紹，該鐘錶一共有七套系統，功能各有不同，包括走時、音樂、自開門等等，運轉起來相當複雜。花了八個多月的時間，它才被徹底修好。

之所以選擇在繪本《他在故宮修鐘錶》裏講解“魔術人鐘”，亓昊楠解釋道：“因為它是世界上最複雜的鐘錶之一，也是獨一無二的，值得展現給小朋友們看。”

“期待通過這本書，讓小讀者能從小對鐘錶産生濃厚的興趣，也許有人就此喜歡上了鐘錶修復，長大後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最終能來到故宮、傳承非遺技藝，這就很好了。”亓昊楠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