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化遺存現今的模樣】再度跨越婁山關

“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這闋豪氣幹雲的詞，大家一定耳熟能詳！1935年2月，紅軍長征中再次佔領婁山關，毛澤東同志躍馬群山間，揮毫寫下這闋《憶秦娥·婁山關》。

今日婁山關景區。資料照片

茫茫大婁山，一關連一關。大婁山的山，像桂林的山，百態千姿，但更險峻；大婁山的水，像峨眉的溪，蜿蜒連綿，但更湍急。若論涉關過隘之艱險，百關之中，當數婁山關了。

仲夏時節，記者從貴州遵義市區驅車前往婁山關。車沿錦帶般的公路暢行山水間，宛若置身水墨畫卷中。“每年都有數百萬遊客來婁山關尋訪紅色印記。”同行的遵義師範學院教授王剛曾仔細梳理過大婁山的史料和老照片，“80多年前的大婁山，可不是現在這樣！那時山是禿的、水是濁的，婁山關扼住川黔之間唯一一條公路。這一帶，軍閥混戰、土匪橫行，百姓要過關，得冒生命危險。”

車至大婁山腳下，只能拾級而上。大約半個小時，一座巨型石碑出現在路東峭壁上。25米寬、13.55米高的山岩上嵌有396塊大理石，刻著毛主席《憶秦娥·婁山關》的手跡。抬頭仰望，百餘米外，雙峰對峙間，一座雄關巍然矗立。

“前面就是婁山關了！震撼吧！《明史》上是這樣形容大婁山重重關隘的——‘飛鳥騰猿不能逾者’！”似乎看出了記者的心思，婁山關管理處主任徐正説道，“婁山關關口距山頂400多米，最窄處僅容獨騎通過，真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因此，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萬曆三大徵’之一的平播之役，這裡是主戰場；明末李定國起義軍曾鏖戰關前；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與清軍在此殊死較量……當然，最為人熟知的，還是咱紅軍的兩次婁山關戰鬥！”

在婁山關紅軍戰鬥遺址陳列館，數字技術為我們“還原”了當年壯烈一幕——1935年1月，紅軍佔領婁山關，後離開遵義北上。2月25日，因形勢需要，紅軍重回婁山關。一個個衝鋒梯隊、十余次浴血衝鋒、連續攻佔十多座山頭……鏖戰兩天一夜，終於再奪婁山關。

“闖關奪隘永不止步，是共産黨人的精神品質。婁山關大捷之後30年，又有來自全國各地成千上萬的英雄兒女向‘關隘’發起猛攻。”説到這裡，王剛刻意頓了頓再接著説，“這次，他們要闖的是‘三線建設’這一關！”站在婁山關的制高點——西風臺上，但見莽莽群山無邊無際，山的褶皺折疊一層又一層幽邃的空間。“‘山’‘散’‘隱’，這些在外人看來的地理劣勢，恰恰為三線建設提供了一方寶地。”見證過三線繁榮的王剛如數家珍，“因為保密需要，那時企業都用數字代號。比如，〇六一基地是現在的貴州航太工業公司、八七廠是現在的貴州鋼繩集團、八五廠是遵義鐵合金廠，還有長征電器廠、大連西遷的遵義醫學院……太多了！”

王剛遙指遵義城的方向，“看！那片就是20世紀60年代的‘三線’老廠區，現在是遵義1964文化創意産業園。旁邊是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國家級高新技術産業開發區、大學生創業園……”他一口氣數下去。

沿王剛所指方向看去，一片灰瓦紅墻的建築群隱約可見。在它不遠處，一幢幢建築拔地而起、鱗次櫛比，各色標識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離開婁山關，我們驅車前往文化創意産業園。紅磚廠房、蒸汽火車、老式機床……一個個烙著歷史印記的物件，讓人穿越時光，回到那不懼艱辛、奮勇拼搏的崢嶸歲月。似乎，那勞動的號子仍依稀可聞。

“如今，大多數‘三線’廠礦已經融入時代洪流，不再是當年的樣子了，但‘老三線’艱苦創業、無私奉獻、敢於創新的精神還在！咱們到開發區看看，後來者又在闖新關。”伴隨著王剛的介紹，我們開啟了另一段令人大開眼界的“旅程”。

“0.635毫米！我們的産品將針間距做到了世界最小！”在遵義市飛宇電子有限公司，副總經理潘亞楠指著正在加工的絞針自豪地説，“這是航太航空飛行器上微型矩形連接器的核心部件。我們不僅做到了小而精，還能個性化定制。58項專利就是我們的核心競爭力，都是搶不走、封不住、攥在手的關鍵技術！”

在貴州凱星液力傳動機械有限公司，一排排工業機器人正在變速箱生産流水線上忙碌著，動作靈巧精準，配合天衣無縫。“這些機器人是通過5G加密大數據傳輸系統操縱的，是一條駭客無法侵入的全封閉‘隧道’，這對軍工企業尤為重要。”28歲的技術負責人夏緣澤對記者説，“這項科研攻關，是由公司幾個年輕人拼了三個月拿下的。”

“注意這玻璃中的‘藍煙’！”在貴州航太烏江機電設備有限公司，工程師胡陳拿起一件樣品伸向窗口。在陽光照耀下，中空玻璃間泛出淡淡藍色。“這就是‘改變世界的神奇材料’——氣凝膠。它可以使玻璃的隔熱性能成百倍提高。金屬上加一層薄薄的氣凝膠，就能大幅提升抗爆炸衝擊的能力。過去，這個技術被西方壟斷著，如今，我們的氣凝膠産品的産量和品質都能排在世界前列……”一項項高新技術，讓人目不暇接；一段段創新故事，令人心潮澎湃。

不知不覺間，已是日影西斜。走出開發區，回望大婁山，依然是林海莽莽、奇峰險峻，但我有一個深切的感受：在共産黨人面前，沒有跨不過去的雄關！（記者呂慎 陳冠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