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湖北省黃岡市黃梅縣黃梅戲劇院的舞臺上,一曲唱罷,叫好聲不絕。“謝謝大家支援黃梅戲,支援《羅帕記》。”主演程丞懷抱鮮花謝幕,向觀眾一次次致意。
《羅帕記》是黃梅戲名劇,與《天仙配》《女駙馬》合稱“黃梅三絕”。2017年,33歲的程丞憑藉在《羅帕記》中的精彩演繹,榮獲第二十八屆中國戲劇梅花獎,成為當時最年輕的梅花獎得主。2021年,程丞入選全國戲曲表演領軍人才培養計劃。
程丞是安徽潛山人,出生時媽媽的收音機里正在播放黃梅戲《孟麗君》,她的名字便因這戲中的女丞相而來。聽著黃梅戲長大的程丞,對戲曲有融入血液的熱愛和執著。11歲那年,程丞順利通過安徽黃梅戲藝術職業學校的招生,進入戲校。
每天早上5點半開始上課練功,成為當時程丞的日常,但她不以為苦,反而甘之如飴。2001年,程丞畢業後到安慶市黃梅戲劇院二團工作,隨後又應邀來到湖北,加入湖北省戲曲藝術劇院正在籌備的黃梅戲劇團。
“最苦的時候,其實是無戲可演的日子。”程丞回憶,最初4年,黃梅戲劇團由於各種原因遲遲未能成立,沒有團隊、沒有舞臺,同來的4名演員最終走了兩人。當時,也有其他文藝院團向程丞發出邀請。“走嗎?”每一次,程丞反覆問自己,但心裏總有另一個聲音説:“再等等,再等等!”那段日子,她跟著楚劇團跑龍套,自費去安徽學新黃梅戲,“我就是執拗地守著,守著自己心中的舞臺。”
其間,在湖北省戲曲藝術劇院一次新人新作展演中,程丞表演了新學的黃梅戲。謝幕時,導演余笑予在台下大聲叫好。那一刻,程丞流淚了。演完後,余笑予肯定她:“程丞是個演戲的好苗子!”
2004年12月,黃梅戲劇團終於掛牌成立。劇團剛起步的幾年,一批批演員來了又走。“劇團也像人生的小舞臺,最終留下的,是真正有夢想的人。”程丞感嘆。
實現夢想的第一步,是站上舞臺。程丞決定帶領團隊排演黃梅戲《五女拜壽》,理由是“這部戲不以某一個演員為中心,可以讓20多個演員登臺展現自己”。
“把靈魂注入角色,角色才能活起來。”這是程丞的藝術理念。她保持著每天早上練功的習慣,拿到每個角色,都細細揣摩,還會根據需要,專門找老師有針對性地強化訓練唱腔、身段、動作。她向許多崑曲、川劇名家學過藝。
苦練內功之餘,程丞還在探索傳統戲曲的劇本創新。排演《羅帕記》時,她和導演反覆琢磨,打磨出了4版劇本,“《羅帕記》我演了幾十場,我們最終決定,大膽修改原本的大團圓結局。”程丞原本有些擔心戲迷不接受,但新劇演出後大獲好評。她意識到,“傳承黃梅戲,不能墨守成規,必須守正創新,才能獲得新一代觀眾的接受和喜愛。”
經過10多年的發展,黃梅戲劇團如今迎來了最好的時候。“有政府支援、有平臺、有人才、有凝聚力,作為團長雖然辛苦,但心裏是愉快的。”程丞尤為自豪的是,2015年,湖北省政府設立專項經費定向培養160名戲劇“苗子”,其中黃梅戲劇團有50個名額。對這個機會,劇團格外珍惜。程丞離開剛滿兩個月的女兒,帶領劇團同事一同深入各鄉鎮、村組,面試了幾萬名孩子,只為選出好苗子。經過7年校企聯合培養,今年暑期,這一批50名年輕演員已經能夠登臺演出了。
“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用心演好每個角色,明天你們也能獨當一面!”程丞總是這樣鼓勵年輕演員。對藝術的執著,讓她在舞臺上綻放光芒,也讓她的人生熠熠生輝。
《人民日報 》( 2022年07月08日 第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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