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墓出土的文物中,有一件破碎的漆器屏風極為獨特,屏風上是一幅標注姓名的孔子和弟子的畫像以及孔子的相關介紹,此外屏風上面還鑲嵌著一面銅鏡,因此該屏風是一款集屏風、衣鏡為一體的鏡屏。
海昏侯墓是西漢海昏侯劉賀的墓葬,位於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區大塘坪鄉觀西村,是中國發現的面積最大、保存最好、內涵最豐富的漢代列侯等級墓葬。海昏侯墓出土的文物中,有一件破碎的漆器屏風極為獨特,屏風上是一幅標注姓名的孔子和弟子的畫像以及孔子的相關介紹,因此該屏風被命名為“孔子屏風”。但由於年代久遠,加之地震導致海昏侯墓墓室進水,屏風遭到嚴重腐蝕,因此其原貌和功能一直存迷。
近日,北京聯合大學考古研究院歷史專家王楚寧揭開了海昏侯墓出土的孔子屏風的真實面目:它不僅是一面屏風隔斷,更是一面集屏風、衣鏡為一體的多功能“鏡屏”。
漆木器的修復工藝繁瑣漫長
據了解,屏風出土時,雖歷經2000多年時光,但屏風上的漆畫顏色依然非常鮮艷,文字也清晰可見。如何在最大的保護程度下修復其原貌,是專家們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我們先用毛刷清除屏風表面泥土與雜質,再對其進行拍照存檔,以及測量稱重,最後進入實驗室考古階段。”海昏侯墓文物保護專家楊小林介紹,屏風的修復需要經過前期的文物清理、分析、檢測和三維掃描等技術性工作,後期還要在實驗室中進行清理和修復,將現場其他散落的文物與孔子屏風進行組合還原當時場景,才能再現西漢屏風的昔日光彩。
因為屏風的構件大部分為漆木器,而漆木器的保護相對其他器物來説要求更高,一般出土的漆木器都會有泥污和黴斑,需要先用蒸餾水洗去污斑,再用較稀的雙氧水溶液或是2%的草酸溶液清洗暗裏的斑點,用清水多次漂洗乾淨。再進行脫水之後,需要對已殘缺的漆木器進行嵌補,一般可用生漆拌石膏粉嵌補空洞和縫隙,幹後輕輕打磨平整。最後,將脫落或蹺起的漆膜進行軟化處理後,再選擇合適的膠粘材料將漆皮層牢固地回貼于胎體表面,使其在自然環境下可以長久保存而不脫落。“我們先用蒸餾水對它進行浸泡,接下來再進行脫水,然後修復,包括定型,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海昏侯墓考古專家介紹。
一個具有多種功能的屏風
具有2000年曆史的孔子鏡屏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
王楚寧介紹,因為出土時,其上繪寫了孔子與弟子的圖像、傳記。出土時因該文物的漆木結構與屏風相近,故暫名為孔子屏風,但孔子屏風上面還鑲嵌著一面銅鏡,實際上是一款集屏風、衣鏡為一體的鏡屏。2000多年前,海昏侯劉賀床榻前擺放的這面鏡屏不僅可以讓他從孔子先賢的舉止中汲取道德養分,而且還可以讓他“正衣冠”。
王楚寧研究發現,已出土的孔子鏡屏主要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為衣鏡,一部分為漆木殘件。衣鏡為青銅大方鏡,長76.3釐米、寬46.5釐米,大小與現代普通穿衣鏡相倣,具有相當的實用功能;方鏡四週的漆木邊框上繪製了東王公、西王母以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四神圖,方鏡嵌于邊框之中。
衣鏡背面是漆木屏板,形狀近似屏風,上面繪有孔子、顏回等人的圖像和傳記,這也是迄今為止世界上留存的最早的孔子畫像。
有趣的是,孔子鏡屏中的衣鏡並非像我們現在生活中使用的衣鏡一樣可以直接照映影像。在出土的孔子鏡屏中,還有兩塊漆木殘件繪有黑色仙鶴。黑色仙鶴漆件是鏡蓋,其結構和兩扇門一般,開闔之間,守護著裏面的銅鏡。因此當時鏡屏的主人用它整理儀容時,還需要像打開衣櫃一樣打開它的鏡蓋才行。
為何一座屏風需要有多功能性?
關於這類繪像屏風的內涵,著名藝術史家巫鴻認為:“至少在1世紀時,就已經形成了在屏風上描繪典型歷史人物的慣例……屏風環繞著座位或床榻,它的這種位置便於用圖畫對人進行教導,也使得歷史人物與當前觀賞者的關係更為親密。”
王楚寧認為,孔子至聖,是最好的修身“鏡鑒”。屏風一面繪孔子及其弟子的畫像,旁書聖賢傳記,取的是“左右圖史”的意思;衣鏡一面為青銅大方鏡,能夠“借鏡以觀形”。主人坐于榻上,屏風相圍,觀聖人言行;繞至屏後,衣鏡以鑒,察自身容貌,通過“圖史自鏡”,從而“明得失”。
類似屏風在歷史長河中一度流行
“自隋以前,多畫屏風。”王楚寧發現,關於西漢中晚期的屏風,除孔子鏡屏外,《後漢書》記載光武帝時“禦坐新屏風,圖畫列女,帝數顧視之”,可知《列女傳》屏風後又重制。
《列女傳》屏風的實物于北魏司馬金龍墓中曾見出土。漆屏出土時“較為完整的有5塊……每塊長約0.8米,寬約0.2米,厚約2.5釐米……木板兩面均有畫……漆畫上下分為4層,每層高19—20釐米。每幅有文字題記和榜題,説明內容和人物身份”。此屏上的大部分圖像,如“虞舜二妃”“周室三母”“衛靈夫人”等,均取自劉向《列女傳》;“班姬辭輦”等則源於《女史箴》。司馬金龍墓出土漆屏“每塊長約0.8米,寬約0.2米”,5塊拼合之後,漆屏整體應高逾0.8米、寬逾1米,這與孔子鏡屏尺寸近似。其繪畫內容、層列方式、榜題位置等,也與孔子鏡屏有可較之處。
王楚寧研究發現,從《列女傳》屏風的文獻記載以及此次出土的孔子鏡屏看,這種繪寫聖賢像傳的屏風在西漢中晚期極為流行。文獻僅載《列女傳》屏風,但應有更多先賢被繪于屏風之上。
孔子鏡屏在當時是怎麼擺放的,又放置於何處?王楚寧介紹,因為年代久遠,雖孔子鏡屏已進行修復,但損壞還是較為嚴重,考古學家已經沒有辦法根據孔子鏡屏現在的狀況去判斷他當時究竟是如何擺放的,但我國其他地區也出土了不少漢代屏風,在它們身上或許能找到些許線索。位於河南省週口市淮陽區的北關一號漢墓曾出土過石屏風,上面繪製有一幅屏風圖像。這幅“屏中之屏”由兩扇屏板組合而成,兩屏曲尺相夾、圍于榻側,人物坐于兩屏之間。孔子鏡屏出土時也曾在附近發現有榻足、漆案等物,因此這面屏風所處環境或與北關一號漢墓石屏風上描繪的宴飲場景接近。
專家推測,孔子鏡屏應是圍在床榻的一角,繪有孔子、曾子等人的那面正對著主人、床榻長邊;繞到後面,則能看到《衣鏡賦》和鐘子期聽琴圖。
本報記者 魏依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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