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課 | 青少年諮詢中，如何正確使用動機式訪談

動機式訪談由美國的心理學教授威廉姆·米勒提出，並由他和英國的臨床心理學教授史蒂芬·羅爾尼克共同發展和完善。米勒和羅爾尼克（2002）提出，動機式訪談是一種以來訪者為中心的、目標導向的談話風格，通過探索和解決矛盾心態來增強改變的內部動機，它包含導進、聚焦、喚出、計劃四個基本過程。其核心技術開放性問題、肯定、反映性傾聽、摘要在這四個階段中反覆地運用有助於更好地激發來訪者改變的動機，最終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走進諮詢室的青少年和成年來訪者不同，他們改變動機相對較弱，很多是由父母或者校方要求前來諮詢，在諮詢中，與諮詢師的合作偏少，經常僅僅是簡短回應諮詢師問題，諮詢師也很容易陷入“一問到底”的尷尬處境，最終導致個案脫落或者進展緩慢。結合動機式訪談中的四個階段和核心技術，可以有效地提升青少年改變動機，合作性地完成諮詢目標。

導進階段

在導進階段，諮詢師遵循動機式訪談合作的精神，致力於營造安全不評判的環境，打下關係的基礎，通過關注青少年的目標、對他重要的事物、積極感受、預期，讓他充分參與到諮詢中。動機式訪談的核心技術在該階段都會起到積極作用。

諮詢師利用反映性傾聽——即進行陳述，而非予以提問——聽到青少年的情感、需求、渴望、矛盾。開放式問題可以幫助青少年更多覺察到自己內心的想法。以一個不想上學有抑鬱情緒的初三學生小A為例，諮詢師有意識地讓他更多地表達，通過反映性傾聽和開放式問題讓他更多地參與到諮詢中。對話示例如下：

A：我媽直接給我約的你，我覺得沒必要做諮詢。

咨：一方面，你不想來見我，另一方面，你也知道，你得有了一些變化才能説服你媽不見我（雙面反應）。你覺得咱們在諮詢中做點什麼能儘快讓你媽媽覺得你可以結束諮詢？如果我問你媽媽為什麼讓你來，你覺得她會怎麼説？

在導進階段出現不和諧的時候，即青少年對問題回避或者只是簡短回應，諮詢師可以用開放式問題先引出更加寬泛的、有關他生活全貌的問題會更有幫助，比如：“來這裡不是你覺得有需要，而是你媽媽覺得。我想咱們可以待會再談這個問題，首先還是介紹下你自己吧，比如，你是誰，你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啊？”“如果你不被帶到這裡，這個時間你會做些什麼呢？你喜歡做些什麼事？”“你喜歡做什麼運動？和誰一起去？在朋友眼中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別人會怎麼評價你？”這些問題都能幫助挖掘青少年已有的資源，為後續改善問題行為，實現諮詢目標做準備。

肯定技術既能增加改變語句又能減少持續語句。通過對青少年及其優點的欣賞性陳述，聚焦其具體行為上，用描述而非評價，關注這個人自身的屬性，激發他改變的動機。

如對一名習慣拖延的青少年肯定其“一旦設置好一個目標你就能很好實現（每週準時起床五次）”；對一名和父母發生衝突的青少年，諮詢師可以先肯定他“你平時是一個很有理性、很有原則的人，今天和你媽媽吵架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你願意多説説嗎？”

即使諮詢進展不盡如人意，諮詢師也可以通過重構來肯定青少年，如前文提到的計劃每週準時起床五次的青少年，只做到了兩次，諮詢師可以反饋：“你並沒有輕言放棄，而是想盡可能最大程度做到這件事。”

摘要技術可以幫助青少年組織他們過往經驗。諮詢師可以在青少年描述完某一件事情或者某個想法後，重新組織一遍青少年説的內容，這也是幫助其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重新看待他敘述的內容。

聚焦階段

在該階段經常會出現青少年主動和諮詢師爭辯或者被動妥協不和諧局面，諮詢師可以通過以下方法消解不和諧：

第一，引出青少年對相應狀況的看法，嘗試回到他們生活背景中全面理解其行為、問題或者諮詢師關心的部分。如針對上文提到的小A，他反覆提到不想去學校，聚焦在這一主題上，諮詢師可以請他更全面描述對學校生活的看法，發現他在意的部分。

第二，請青少年講述日常的一天並詢問相關細節。在描述的過程中，青少年也變得更加開放，諮詢師抽絲剝繭能從這些內容中找出和目標行為相關的因素。

第三，將問題行為正常化。如，針對有自傷自殘行為的青少年，諮詢師通過循序提問先了解上初中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學生，接著詢問他擅長哪些科目，哪些事情讓他覺得情緒不好，最終逐漸過渡到目標問題，即他第一次自殘是什麼時候。這樣可以很大限度地減少青少年的阻抗。諮詢師也可以用範圍覆蓋引導他更多描述：“每個人調節情緒的方式不同，有的人是吃東西，有的人是找別人輕鬆，有的人是傷害自己，你是什麼樣子？”

第四，表達關切和擔心。以沉迷于網路被父母送來諮詢的青少年為例，諮詢師可以這樣表達：“你決定繼續和這些網友打遊戲，我對此表示擔心。你跟我説過，你和他們一起學會了罵人、喝酒，做一些衝動的事兒。雖然在這種時候，可能你獲得了關注，但是你也告訴過我，事後你覺得挺不安，你也跟我説過，你不想這樣下去了。當然，由你自己決定怎麼做才是對自己好的。對於我這些擔心，你怎麼看呢？”

喚出階段

喚出階段旨在利用喚出式問題、量尺問句等技術引出青少年更多的改變語句，促進其正視矛盾心態，強化改變動機。

喚出式問題如“假如你改變了，你覺得生活會有什麼變化？”“你還記得當初狀態好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嗎？”諮詢師也可以用量尺問句增強青少年改變動機：“如果有把尺子，從1分到10分，1分表示完全沒有信心，10分表示極度有信心。假如你決定改變了，你有多大的信心呢？為什麼選擇了6分而不是3分呢？做些什麼你能讓這個分數提到7分呢？”這樣的引導會促使青少年對未來有更多期待，在諮詢中説出更多改變語句，形成更積極改變的動力。

計劃階段

經歷了前三個階段後，青少年會釋放出更多“準備好了”的信號，具體表現為：諮詢中改變語句增多，持續語句減少，有了充足的改變動機，對未來有了更多憧憬。此時逐漸可以過渡到計劃階段，諮詢師可以一起和青少年制定問題解決方案，明確具體改變的步驟，雙方一起合作前進。

在諮詢的四個階段，諮詢師可以繼續反覆利用動機式訪談中開放性問題、肯定、反映性傾聽、摘要等核心技術關注青少年的情緒及對改變的矛盾心態，邀請青少年更加積極主動參與到諮詢中來，最終實現諮詢目標。（韓婧 黃瀟灑/成都市龍泉驛區上東學校 中國網心理中國特約《心理與健康》雜誌供稿 網址：http://psy.china.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