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鎮國際陶瓷藝術雙年展：在跨文化互動中彰顯“瓷的精神”

漢風·列傳系列（陶藝）黃山

我不屬於這裡（陶藝）葛鵬濤

洛水（陶藝）鄭冬梅

大地以其厚德載物的寬廣胸懷，用泥土滋養萬物；上天以其好生之德的人文情懷，用火種帶來光明。茹毛飲血的遠古時期，人類在不經意間發現：經過火的洗禮，腳下的泥土發生了質的變化。這種對天地之奧秘的洞察，拉開了人類征服自然的恢弘序幕。當下，伴隨著資訊技術的飛速發展，人類正經歷著千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日新月異的今天，我們重新審視千百年來人類社會的發展史，在回首古老藝術的獨特意蘊、回望傳統傳承的神工意匠、回眸能工巧匠的才氣情思的過程中，我們渴望借助腳下的泥土，重新塑造人與自然純真樸實、合理健康的密切關係；更希望在全球化的今天，同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建立起更為廣泛而密切的聯繫，利用泥土（陶瓷）這一特殊紐帶，增進彼此的關照、理解和進步。

陶瓷是一本厚重的書，它記載了人類奮鬥過程的科技史、造型史、繪畫史、飲食史、烹飪史、釀造史、建築史，也濃縮與涵蓋了舞蹈史、音樂史、貿易史甚至經濟史、外交史、戰爭史。了解陶瓷文化將會對世界文明有更為深刻、全面、客觀的解讀。如果站在傳統的維度和視角看待陶瓷文化，陶瓷多以實用性示人，無論是皇家審美還是文人把玩，都將陶瓷指向工藝精細、程式繁密的美學追求。伴隨著現代工業文明的崛起和社會結構的轉型，陶瓷藝術也隨之發生了巨大變化。較之傳統陶瓷，當代陶藝不再局限于對器物實用性的觀照，也跳出了單純的裝飾形式的表達。前沿性、探索性、實驗性和革命性構建起現代陶藝的基本底色，由此延伸出的對造型的拓展、對新材料的應用，使之發展為現代藝術的又一個重要實驗場。過去的數十年間，我們見證了陶藝全球化的發展過程，又洞察到蘊藏其間的地域性、民族性的特有內涵。國際化讓陶藝成為一種新的世界語言，架構起國際間文化交流與合作的橋梁；而地域化和民族化，則間接驗證了不同的文化背景、地域面貌，為現代陶藝的個性化發展提供了眾多嶄新的表達方式與觀察視角，使現代陶藝最終發展為血肉豐腴、精神豐沛的藝術體系。

在國際化、地域化並行發展的過程中，我們不應忽視現代科技對陶瓷文化的介入與滲透。20世紀以來材料科學的迅速發展，培養了一批有著工科背景的現代陶藝家，其中很多陶藝家本身就是材料科學家，他們通過對泥料、釉料和燒成技藝的嫺熟掌控和駕馭，將現代科技同時代審美融為一體，使現代陶藝在短期內實現了跨越式發展，創造了陶藝發展史上一個又一個奇跡，帶動了陶瓷藝術從原料製作、結構設計、成型方式、裝飾手法到最終燒成程式的全面革新，這種系統性提升對促進現代陶瓷文化的品質有著積極的意義。

由此看來，現代陶藝不僅實現了陶瓷形態語言的革命，也讓藝術家擺脫了守舊的思維桎梏，創造力得到前所未有的發掘，他們多層面、多角度的研發和創新之路，也從整體上豐富了陶瓷藝術的形態結構，建立起貼合現代審美要求的新圖式、新符號，陶瓷這一連綿數萬年的文化載體被賦予一種全新的價值。

作為世界陶瓷的聖地，景德鎮承載著陶瓷文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在千年不滅的窯火中，傳遞著東方文明特有的質感和溫度。為了將這一對世界文明格局産生重要影響的藝術類型發揚光大，2019年國務院批復設立景德鎮國家陶瓷文化傳承創新試驗區，充分體現了國家加速推進陶瓷文化發展的戰略性眼光和策略。首屆“瓷的精神——2021景德鎮國際陶瓷藝術雙年展”，即是弘揚陶瓷文化所特有的人文情懷和精神力量，延續藝術與科學的持續滲透與融合，強化陶瓷在多元文化交融中的紐帶作用，以開放的視野、嬗變的智慧、相容的胸襟、堅毅的勇氣面對現代陶瓷藝術的挑戰與機遇。儘管飽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但仍然收到了來自全球各地2344件參展作品。評選過程中，不同國家、不同界別和身份的專家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經過初評、復評、終評三輪線上和一輪線下實物評審，對器皿、雕塑、繪畫、裝置、影像五大類型的作品做出獨立的學術評判，最終評出來自不同國家和地區的206件入圍作品。入圍作品全面反映了過去幾年國際範圍內當代陶藝的最新成果，其中包括：傳承與創新的關係，新材料、新工藝在新時代的應用與表達，工藝技術的當代轉換與美學闡釋，以及跨文化、跨區域呈現出的區域材料的文化屬性等。

在“瓷的精神——2021景德鎮國際陶瓷藝術雙年展”舉辦之際，還安排了一系列平行展。其中“融合——景德鎮國際當代陶瓷繪畫提名展”立足當下、展望未來，通過不同技法、不同形式和不同風格的100件陶瓷繪畫作品，多方位再現當代世界瓷畫藝術的新面貌，展示中外藝術家在陶瓷繪畫領域取得的最新成就。讓人們重新審視作為物質載體的瓷畫藝術，不僅是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也是傳承和發揚“瓷的精神”的方式和途徑之一，同時也是當前陶瓷成果的重要體現。

在這個發展迅速、多元並存的時代，現代創意和觀念的導入，在藝術領域形成不同的文化斷面，綜合性、立體化、多維度的嫁接與融合，成為現代藝術的實驗新區。在這一背景下，影視媒介對陶瓷藝術的介入，客觀上促進了當代陶瓷的衍變與革新。平行展“萬物生長——國際陶瓷電影展播”面向全球徵集的陶瓷影像作品，圍繞陶瓷與人類、陶瓷與社會、陶瓷與歷史、陶瓷與生態、陶瓷與科技的關係等領域展開學術探索，將陶瓷同影像、數字技術、音樂等科技相結合，拓展了陶瓷語言的新語境，在文化空間、時間維度上更具當代性和前瞻性。組委會聯合中國對外文化集團與義大利陶瓷之都法恩扎市推出的“白——義大利當代藝術展”，展覽作品規模不大，但藝術傢具有代表性。這是兩個有著悠久歷史傳統的國家之間的文化互動，對促進世界範圍內的文化來往有著重大而深刻的現實意義。　　

值得一提的是，展覽期間，景德鎮陶瓷大學與國際陶藝學會牽頭髮起成立了“國際陶瓷教育聯盟”倡議，並舉辦“當代陶瓷藝術教育發展趨勢”國際高峰論壇，共同探討當代陶瓷藝術教育的發展方向，以及後疫情時代陶瓷教育面臨的挑戰和應對措施。

作為展現當代最新陶瓷藝術探索成果的一扇大門，“景德鎮國際陶瓷藝術雙年展”為眾多優秀藝術家提供了一個展示創新成果的舞臺，在這裡，人們的好奇心、想像力和創造力被充分重視，人類共同的追求、愛好和信念被充分理解和包容。面對當下和未來的陶瓷文化發展，讓我們以開放的視野、嬗變的智慧、包容的胸襟，面對領域內外的種種挑戰，通過跨文化、跨區域、跨媒介的平臺搭建，發現、引導和培育具有新形式、新特質、新觀念的當代陶瓷藝術，並以此為紐帶，在國際化與民族化、傳統與現代的多重交織中，開啟陶瓷文化輝煌未來的征程。　　

（作者係“2021景德鎮國際陶瓷藝術雙年展”總策展人、景德鎮陶瓷大學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