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金沙與三星堆:古蜀文明研究,怎樣在發展中創新)
“中國考古百年”系列活動之“紀念金沙遺址發現20週年國際學術會議”日前在四川成都召開。會上,多位中外考古界權威專家結合三星堆最新考古發現,深入探討了三星堆遺址和金沙遺址的關係、古蜀文明的起源與演變等問題。
三星堆與金沙文明前後相繼
研究顯示,三星堆文明開始的年代在西元前1600年至西元前1500年之間,結束的年代在西元前1050年前後,經歷了大約500年的時間。但依據目前發現的資料判定金沙祭祀區舉行祭祀活動的具體年代,尚有一定的困難。
“將反映三星堆文明與金沙文明的物質遺存進行比較,大致可以看出三星堆文明與金沙文明的關係。”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朱乃誠説。
明顯的比較結果包括三個方面:一是金沙祭祀區金器與金箔飾是承襲了三星堆祭祀坑的金器與金箔飾的傳統而又有所發展;二是金沙祭祀區青銅器遠不及三星堆祭祀坑青銅器發達,缺少大型銅器,但出現了新的器類、器形及紋飾,表現出兩者在青銅文化方面既存在前後傳承關係,又有著鮮明的前後發展的段落差異;三是金沙祭祀區玉器與三星堆祭祀坑玉器有著相同的文化特徵,但最為精緻的玉器卻保存在金沙祭祀區,而不見於三星堆祭祀坑。
朱乃誠指出,從考古學文化遺存方面觀察,三星堆文明與金沙文明有著難以分隔的關係,兩者的高檔次遺物、文化面貌基本相同。結合兩者在時間上存在著前後關係這一現象,可以明確三星堆文明與金沙文明具有前後承傳的關係。
具體來看,三星堆祭祀坑中的一大批人像、人頭像、大型人面具、神樹、神壇、尊等大型與特大型青銅器物,大型厚重的金面具,在金沙文明中不復見到。金沙文明中金器與青銅器方面則新出現了四鳥繞母金箔冠飾、四鳥繞目帶柄有領青銅璧形器等新穎器形與紋飾,以及一批石雕作品,還有大量使用卜骨、野豬獠牙等。
“三星堆文明有一批玉器十分精緻,應是王室至寶。”朱乃誠説,三星堆文明的這批具有深厚文化傳統的傳世寶物不因三星堆文明的結束而被廢棄掩埋,而是轉移到了一個新的區域,在金沙文明中延續。
兩者或為蜀地商周時期共主聯盟
在四川大學古文字與先秦史研究中心主任、中國先秦史學會副會長彭邦本看來,三星堆遺址和金沙遺址在空間上彼此鄰近,文化面貌相同,很顯然是屬於同一個文化共同體。他説:“它的精英文化共性反映兩者同屬一個政治和信仰共同體,實際上就是青銅文明時期一個區域性的共主聯盟王朝,我們暫稱三星堆-金沙共同體。”
歷史學家蒙文通曾指出,巴蜀地區上古並存著許多邦國,巴、蜀是兩個盟主或説霸主。現在看來,三星堆-金沙共同體就是蜀地商周時期共主聯盟的考古學遺存。彭邦本結合文獻史料和出土文物研究判斷,三星堆-金沙共同體是一個以成都平原為中心的巨大的地域性族群聯盟,在虞夏之際進入文明,商周時期達到青銅文明的高峰期。
南方科技大學講席教授唐際根也認為,從文化遺産角度看,三星堆與金沙應該納入同一個文化體系來評估和看待。三星堆、金沙遺址見證的是以長江特定環境為背景,以本土文化和本土傳統為基礎構建起來的文明,不僅具有獨特的祭祀系統,還吸收周邊諸多先進文化,尤其是中原青銅文化的神權加王權的文明體系。
彭邦本説,三星堆古城早于金沙古城,兩者在晚商有一個並存時期,從古城規模和出土器物的規格可以推測,三星堆古城的主人應該是當時蜀地的聯盟共主,金沙古城應該是聯盟的核心成員國,甚至我們可以推測它和三星堆是共主同宗。三星堆古城在商周之際逐漸衰落,而後金沙古城則繼續繁榮發展,估計此後時期的聯盟共主就轉為金沙古城的主人。
文獻和考古資料綜合反映,三星堆-金沙共同體代表的上古蜀地文明起源很早,與黃河流域五帝三代時期大致一樣,處於邦國林立的早期文明狀態,並受到黃河流域影響。彭邦本説,大小銅人發飾相異而禮容儀態相同,表明其文明整合水準已頗高,但始終處於邦國聯盟狀態,可能也有過宗法分封,但似乎始終沒有出現郡縣制,因而在東周以後逐漸落後於中原,最終被秦兼併。
“金沙模式”為古蜀文明研究提供新思路
“曾經有一種觀點認為,遺址就是遺址,公園就是公園,但成都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中國考古學會理事長、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學部主任王巍説,成都把考古、旅遊、開發這種看似勢不兩立的矛盾解決了,促進了遺址保護和利用。
2001年,成都金沙遺址驚世而出,一舉震驚海內外。為了保護金沙遺址,成都市政府果斷叫停了當時周邊20多個待建的地産項目,並決定走一條文化遺址保護與城市發展結合的創新之路——在金沙遺址原址修建主題博物館,使其成為兼具歷史遺址保護和城市綠地功能的考古遺址公園。
20年之後,金沙遺址不僅從考古工地轉變為市民家門口的博物館,更在不斷推進遺址研究的同時,憑藉在文物保護、學術研究、展覽展示等方面的創新,創造出一條獨特的遺址類博物館發展之路。
“金沙遺址從發掘保護到建館展示,一以貫之的理念和追求就是‘金沙模式’。”廣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卜工説,金沙遺址不僅超前規劃,在原址建成了博物館,還突出特色,活化歷史場景,及時推出精準解讀金沙遺址的宣講體系。在學術研究中,“金沙模式”強調人才培養,促進多出成果。
卜工談道,對金沙和三星堆的研究,必須突破固有思路限制,“金沙模式”提供的新思路,將有助於推動三星堆研究進一步深入。具體來説,只有做到創新理念注重學習、創新高度轉換思路、創新路徑探索制度、創新機制注重聯盟,才能對三星堆遺址有更深入的理解。
《光明日報》( 2021年10月03日03版)
(光明日報記者 周洪雙 光明日報通訊員 陳晨 )
關於我們 合作推廣 聯繫電話:18901119810 010-88824959 詹先生 電子郵箱:zht@china.org.cn
版權所有 中國網際網路新聞中心 京ICP證 040089號-1 網際網路新聞資訊服務許可證 10120170004號 網路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號:0105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