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好書丨暗流：被壓抑的願望如何通過夢尋求表達？

心理學研究表明，人的複雜性在於，人類的有意識行為受控于無意識心理活動。夢也是如此。

夜晚的夢和白日夢一樣，都代表了一種願望。白日夢表現的是一個人能夠承認的願望（至少私下能夠承認）。小時候，我的夢想是加入我們市的大聯盟球隊，成為一名棒球明星。我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丟人的。我的朋友也有類似的夢想，我們常常彼此分享，暢所欲言。現在，我偶爾會幻想在一個週日的早上到咖啡店看一上午的《紐約時報》——毫無罪惡感。我也不覺得這個幻想有什麼可恥的。弗洛伊德從白日夢的機制中獲得了相同的靈感，並推斷：夜晚的夢也可能是願望的表達。他發現，孩子的夢和白日夢一樣，往往能夠赤裸裸地表達他們的願望。

有時，成年人的夢也會表達非常淺顯的願望，甚至不用怎麼分析就能夠理解。比如，如果他晚飯吃了很鹹的東西，那天晚上他就一定會被渴醒。在醒來之前，他總是會夢見自己在享受他能想到的最好喝、最解渴的飲料。然後，他就渴醒了，不得不真的喝點東西。口渴引起了喝水的願望，而他的夢代表了願望的實現。

然而，像這樣簡單的夢是很少見的。有些夢的元素非常豐富，表現了無意識的非凡力量。在這些夢中，願望往往是隱藏的。這便是弗洛伊德的一個重要見解。他告訴我們，要揭露這些願望，唯一的方法是鼓勵做夢者對夢中的元素進行自由聯想。

為什麼弗洛伊德如此重視釋夢，其原因並不難理解。弗洛伊德認為，所有的夢的構建方式和神經症症狀形成的方式是相同的。他相信，消除神經症的症狀取決於了解其症狀的無意識含義，而釋夢是邁向治愈神經症的重要一步，因為夢的含義將揭示神經症症狀的部分含義。

神經症：神經症是不可接受的性願望受到壓抑的結果。這種壓抑並不徹底，所以它無法保護人們免受無意識罪惡感的折磨，進而導致痛苦的神經症。被埋藏的願望在壓力下尋求表達，並在神經症的症狀中找到了表達的途徑。為了避免罪惡感（至少是有意識的罪惡感），沒有完全收到壓抑的願望會被偽裝起來，這樣它就能繞過當初壓抑它的審查者。因此，我們必須對症狀進行解碼，以揭示其無意識的含義。

夢：被埋藏的願望會進入夢。在睡夢中，被壓抑的願望發現審查者放鬆了警惕，便想要趁機實現自我表達，然而，放鬆並不意味著下班，一些自我的功能還是會在夜間執勤。這些自我的功能發現不加掩飾的願望會引起強烈的焦慮，進而喚醒睡眠者。因此，儘管不能像白天那樣壓抑願望，它們還是設法對願望進行了偽裝，從而保護了睡眠者的睡眠（睡眠者通常是不會醒過來的）。

不可接受、偽裝的願望導致了神經症問題，所以必須加以解碼。産生夢的願望可以被解碼，從而揭露産生神經症症狀的願望。

弗洛伊德在解析了無數的夢（有的是他自己做的夢，有的是他病人的夢）後，最終確信：願望的實現是所有夢的特徵。他的批評者用焦慮夢和懲罰夢來反駁他的觀點。對此，弗洛伊德將超我添加到了他的理論體系中，輕易化解了懲罰夢的挑戰。弗洛伊德認為，懲罰夢代表了超我願望的實現，而超我的一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印一個不可接受的願望懲罰它的主人。

為什麼弗洛伊德認為釋夢是治療神經症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工具，其原因並不難理解。神經症是由無意識的衝突引起的。如何發現這種衝突並向患者揭示這種衝突呢？雖然病人對夢以外的事務的自由聯想也可能揭示大部分的衝突，但在弗洛伊德看來，揭示無意識的衝突只有一種確定的方法，即通往無意識的“捷徑”——夢。

但事實證明，夢絕不是通往無意識的唯一捷徑，甚至可能都不是最可靠的路徑。通過關注病人的歷史細節、微妙的生活模式以及他們與治療師建立關係的方式，我們同樣可以充分地了解病人的無意識過程。

也許夢不是通往無意識的捷徑（至少不是唯一的途徑），但它仍然蘊藏著巨大的財富。當我們探索一個夢時，如果我們不把夢看做一個難以破解的密碼，而是把它看作一種個人詩意的強烈表達；如果我們能夠怡然自得，不刻意地尋找意義，那麼夢就可以變得頗具啟發性，從而豐富我們的生活和臨床工作。

（本文節選自美國加州大學聖克魯斯分校名譽教授、著名心理治療師培訓師邁克爾·卡恩的代表作《暗流：無意識動機如何支配我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