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春節這樣“走出去”——一位駐德文化工作者的春節觀察

作者：王娟（中國駐法蘭克福旅遊辦事處主任助理、柏林中國文化中心原項目經理）

編者按

2023年12月，聯合國大會一致通過決議，將中國春節（農曆新年）確定為聯合國假日。這是中國春節“走出去”的一個里程碑式事件，意味著越來越多的外國人開始過春節並以春節為窗口了解中國文化。外國人眼中的中國春節是什麼樣的？外國人又是如何過春節的？今日，本版邀請一位駐外文化工作者，從微觀視角講述她的“海外春節觀察”。

我已在德國工作和生活六年，其間差不多每一年春節都在異國他鄉度過。這些年的一大感受是，越來越多的德國市民加入慶祝中國春節的隊伍。春節已經成為包括德國民眾在內的很多外國人了解、感受、體驗中國文化的重要窗口。

“歡樂春節”更加吸引外國民眾

疫情之前，柏林中國文化中心先後七次與德國當地的大型購物中心合作舉辦“歡樂春節”活動，每年的活動都會吸引超過10萬人次參與。

位於柏林繁華商圈的波茨坦廣場購物中心和歐洲中心商場都是我們的合作夥伴。每到中國農曆新年，購物中心就會被紅燈籠、中國結、繪有十二生肖圖案和“春”字樣的巨型條幅以及兩條彩色祥龍裝飾一新。

每年“歡樂春節”慶典開幕式，德國外交部或柏林市政府的高級官員都會受邀出席。嘉賓們為舞獅點睛後，當年的“歡樂春節”活動隨即拉開帷幕。

柏林中國文化中心會邀請國內合作省份來訪，比如受邀參與2018年至2020年“歡樂春節”活動的分別是來自內蒙古、貴州和湖北的文化藝術團組。慶典每天在主舞臺有3至4場演出，藝術團帶來的節目有舞蹈、獨唱、雜技、器樂演奏等。柏林本地華人文藝社團與柏林中國文化中心武術隊聯袂帶來的歌舞和武術表演也是每年的保留節目。

舞臺不遠處設有非遺手工藝展臺，來訪省市選派的手工藝人會現場展示非遺技藝，書法、篆刻、扎染、刺繡、織錦、剪紙、推拿按摩、銀器鍛造、葫蘆絲製作、紫陶燒制、普洱茶製作等令人目不暇接。

每年活動現場都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觀眾，其中德國民眾佔了很大一部分。他們看得極其認真，不光是看熱鬧，還好奇地“打破砂鍋問到底”，甚至還想學習相關手工技藝。

一位帶著兩個孫女的德國老奶奶，一邊欣賞銀器雕花的過程，一邊開心地和朋友説想給自己買一隻有漂亮中式花紋的手鐲，還想讓兩個孫女將來學習中國手工藝；有位叫尤爾根的德國男士給學習製作“春”字剪紙的太太拍照時表示，這是他們對中國新年最美好的記憶；小男孩菲爾和肯佐學會了用中文寫自己的名字，他們還把寫有各自中文名字的紙張帶到學校給同學看……這些“歡樂春節”活動中的點滴細節，説明中國春節正在潛移默化地融入當地民眾的生活。如今，參加“歡樂春節”活動時，很多德國民眾都希望中國書法家為他們寫下“福”“愛”“健康”“快樂”等文字，他們知道這些都是中國人過年時的美好祝願。

除了面向公眾的大型慶典活動，看“春晚”也是一些德國人過中國年的必選項目。每年在柏林市政廳都會上演一場喜慶熱鬧的“歡樂春節”新春文藝晚會。來自德國外交部、議會、柏林市政府以及各國外交使團的嘉賓會一起欣賞這場“春晚”。精彩的“歡樂春節”新春文藝晚會，還曾多次走出柏林，前往漢堡、杜塞爾多夫、漢諾威等德國大城市，每場“春晚”都受到德國民眾的歡迎。

在美食和旅遊推介活動中了解中國

春節期間，中國各地的特色美食也會跟隨地方團組來到德國。比如，柏林中國文化中心在德國就舉辦過“歡樂春節”成都美食節和“歡樂春節”江南美食工作坊，多位來自國內的優秀廚師以精湛烹飪技藝展示了川菜的“一菜一格、百菜百味”和淮揚菜的“色香味俱佳、形意兼備”。

上菜之前，一般由德方主持人介紹每道菜品的文化背景和美好寓意，然後由廚師在現場演示刀工和面點製作技藝，讓嘉賓們充分了解中國著名菜係的歷史和菜係發源地的風俗習慣。很多德國食客通過美食，不僅認識了美麗的成都和溫婉的江南，也感受到了中國各地飲食文化的不同，進而認識到中華飲食文化的博大精深。

國內的文化和旅遊行業正在逐步融合。這幾年，德國的“歡樂春節”活動也在圍繞“文旅融合”做文章。“歡樂春節”活動期間，柏林中國文化中心會協助國內有關省市在德國舉辦旅遊推介會，讓德國民眾不僅了解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化，也感受中國各地秀美壯麗的山川景色。

比如，有一年在成都旅遊推介會上，我們在當地購物中心開設成都旅遊文化體驗區，設置以熊貓、都江堰、美食為主題的展示墻，來自成都的手工藝人和藝術家還帶來剪紙、竹編、糖畫等手工技藝，以及川劇變臉、水袖表演，引得現場觀眾爭相駐足觀看、拍照留念。德國觀眾在欣賞旅遊風光圖片展和民間手工藝展之餘，也津津有味地品嘗起大廚們現場製作的熊貓湯圓、蛋烘糕、麻婆豆腐等地道四川小吃。這些春節活動成為當地民眾了解中國的重要窗口。不少德國民眾因為參加了這些活動，對中國文化産生濃厚興趣，表示希望有機會到中國旅遊。

在柏林世界公園感受中國年味兒

除了中國官方文化機構主辦的“歡樂春節”系列活動，德國頗受歡迎的柏林世界公園也從2021年起開始舉辦中國新春主題系列活動。該公園是柏林最大的休閒公園，公園內的中國園是歐洲最大的中式園林之一。2021年，柏林世界公園使用柏林中國文化中心提供的大紅燈籠和中國結，將中國園的亭臺樓閣裝點一新，為冬季略顯清冷的公園增添了喜慶祥和的節日氣氛，吸引了不少當地遊客專程前往參觀。

同時，為了讓德國民眾了解中國春節、積極參與新春慶祝活動，柏林世界公園還請柏林中國文化中心專門設計了中國知識問答題，包含春節習俗、十二生肖、北京冬奧會等內容，並舉辦線上“中國春節知識競猜”活動，回答正確者可以獲得中國特色小紀念品。此外，柏林世界公園的貝亞特·羅伊貝爾女士還與柏林中國文化中心的項目經理、德國僱員陳宇共同錄製訪談節目，通過輕鬆愉快的談話和生動有趣的內容，介紹中國春節文化習俗，受到德國網友的歡迎和喜愛。

圍繞春節暢談中國文化

“文化沙龍”是柏林中國文化中心的一個比較成功的文化品牌活動，每月舉辦一次，每期選定不同主題，結合文化講座或影視短片展開討論，為對中國文化感興趣的德國民眾創造近距離感受中國文化的環境，也為漢語愛好者提供學習和交流的機會。報名參加活動的德國民眾，多是中國文化的鐵桿粉絲，有些曾經或正在學習漢語。

春節前後的“文化沙龍”基本都圍繞“春節”展開。比如，2019年底舉辦的沙龍活動就以“耶誕節和春節——東西方節日文化”為主題。活動當天，柏林中國文化中心展廳裏貼上了“福”字、年畫和春聯，圓桌上擺放著乾果和中國茶，營造出中國家庭過年時的那種輕鬆溫馨氛圍。

前來參加沙龍的德國民眾，觀看了春節主題短片，了解了備年貨、吃年夜飯、發紅包等中國春節特有的風俗習慣和文化現象。柏林中國文化中心的工作人員與現場觀眾一起交流探討西方耶誕節和中國春節的共同點和差異，從節日起源、傳統習俗、宗教背景等方面對比中西方的節日文化，加深了德國民眾對中國春節文化的理解。柏林自由大學漢學系的多名德國學生以及來自中國的交換生都參加了那一期的春節主題沙龍活動，他們表示“這是一個特別好的認識中國和增進彼此理解的機會”。

2022年是中國農曆虎年，其間北京冬奧會正在舉辦。柏林中國文化中心以“一起向未來——北京冬奧會”和“虎年話虎知民俗”為主題舉辦了兩期文化沙龍活動。一期沙龍向德國友人介紹了北京冬奧會的會徽、口號、吉祥物、火炬、三大賽區、主要場館以及“可持續·向未來”的願景。另一期沙龍從“虎的文化符號”及“人虎和諧共生”兩個角度展開，為德國友人講解了十二生肖的“虎”所承載的正義、威嚴、權力等文化內涵，從民間傳説、民間美術、民間戲曲等方面闡釋中國虎文化，介紹中國保護野生老虎的具體措施以及中國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方式。兩期沙龍的所有參與者，都獲得了冬奧和春節主題小紀念品，度過了特別而難忘的中國新年。

《光明日報》（2024年02月07日 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