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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黛 | 月圓星有淚——評洛鴻《蝶戀花•山客步》

發佈時間:2021-11-26 11:48:01 | 來源:中國網 | 作者:千黛 | 責任編輯:姜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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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客步(千黛繪)


(一)詩詞欣賞

《蝶戀花•山客步》

洛鴻

閒雨蓮湖歸棹暮。雁陣紅林,雲卷衡陽路。溪徑藤橋山客步。銀荻鹿影驚鴻度。

耄耋高堂不得顧。西鎖重洋,望月與誰訴。飛瀑嘯歌李陵賦。星徽滴淚渭城露。

——辛醜年中秋,2021.9.21,Rochester Hills, Michigan, U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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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圖

作者簡介:

洛鴻,關中人,七歲晝耕,夜讀煤油燈下,星空之野,寒暑不輟。及長,入燕園求學,後赴美讀博。今知天命,尋章覓句,朝誦論語,夕摹石經,皓首窮道,觀鹿對鶴。


(二)千黛品評

中秋,是中國人的一大團圓節。但最動人的詩詞,卻都是不得團圓,寄託團圓之思之願的文字。殷殷切切,攝人心魂。

白居易《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説“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頭水館前。西北望鄉何處是,東南見月幾回圓。”

蘇軾《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説“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洛鴻詩友《蝶戀花•山客步》説“耄耋高堂不得顧。西鎖重洋,望月與誰訴。”

再去翻閱詩史詩卷,以月圓寄離傷的美句活篇,俯拾即得,有心人似可以專門揀選成卷。

不過,在眾多眾多的中秋詩文裏,洛鴻友此詞,卻獨獨與明朝大才子徐渭的《十五日夜抵建寧》一詩有著情境心緒上的最多契合:“城西日暮泊行船,起向長橋見月圓。漸上遠煙浮草際,忽依高閣墮檐前。”日暮、歸泊、船棹、起向、山客步、長橋藤橋、溪徑漸上、遠煙浮草、銀荻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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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荻鹿影(千黛繪)

白居易的月是在湓浦沙頭水館前,蘇軾的月是“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許多詩詞,也都是靜寫一處看月。而徐文長與洛鴻兩位,卻是寫作者不斷行走中看月,心情的起伏幾次三番,借著空間視物的轉換來不著痕跡地表達,層次上更富變化但又更自然,借物境達心境的遞進關係,不像是上樓梯,倒像是進入萬花陣。如果白樂天蘇子瞻的作品是一幅畫,徐文長劉洛鴻的作品則更像是一枚象牙鏤空雕花球,每一層都有那一層獨自豐富的內容。

徐文長的詩,請各位自己去慢慢品,極美。這裡我説説自己對洛鴻詞的欣賞。整首詞的傷感或淡或濃,濃淡交織;山客或走或駐,羨雁嘆陵。細品起來,每一句都有獨立的意,卻又緊緊咬合著上下句。

“閒雨蓮湖歸棹暮。”起句一個閒字,若于平日,一定是有一份悠閒之意。而目前的全球疫情之下,這個閒字,雖看似波瀾不驚,但其實頗令人無可奈何。閒雨,沒什麼,可閒人,尤其是被迫的閒人,而被迫閒之後還“西鎖重陽”“耄耋高堂不得顧”,這樣糾結困厄的心情,的的確確是“望月與誰訴”!   

看見“雁陣紅林”,自然生出羨慕之情,恨不得變成雁陣裏的一隻也好。接下來的“雲卷衡陽路”,放作國內詩人,便成流水句。但洛鴻身在美國密歇根羅切斯特山,便成了流金句。相傳大雁南飛,到衡陽即止。那麼大雁一年一度的南下北上,是時季可期,旅程可計的。而自己如今,卻沒有那雁福,遠隔重洋,沒有歸棹。這一句裏其實隱含了另一付無以寄挂的歸棹,是跟第一句的“歸棹”做了一個暗應的。

接下來的兩句,物境的空間轉換和動靜安排,非常完美。既有眼前的藤橋,還有蜿蜒不知去向的溪徑,這樣一來,山客的步神秘起來,也詩意起來。記得初起時,洛鴻友總覺得“溪上藤橋山客步”的“上”字太直指,還可做進一步優化,藤橋本來就在溪上,豈不多餘?筆者還以“枝上柳綿吹又少”反詰他。誰知,洛鴻在“溪涌”、“溪瀲”、“溪綠”後,推敲出了“溪徑”,一發來,我不得不説他“改成了”!“溪上藤橋”好像一下子從一個直不楞登的小丫頭,變成了一個翩若驚鴻宛若遊龍,時而嬌羞入簾時而明艷其光的美婦人。“溪徑藤橋”,在月光下,隨著詩人的腳步,有了萬千可能,甚至一步一韻起來。

再説“銀荻鹿影驚鴻度”,一眼望去,不用説,此處的鹿影便是動的。按現實情況論,據説密歇根的鹿很多,一群一群的,每年因此發生的撞車事故都不少。但我們回到詩句裏,發現此處大可不必論是一隻的影,還是鹿群的影,但又最好就是一隻鹿的影,令人充滿想像。對描述驚鴻的驚警度,即便一個鹿影都足夠。文字有這種看不見的拿捏,就是功夫,就美得令人流連。由驚鴻度,反推鹿影是動的,再反推銀荻,它也必定由鹿動帶著搖動。月光下,銀花曼妙。這種語言張力極賦表現能量,許多沒説的,給讀者留下了無邊的想像。

下闕的前段,直抒胸臆,思念自己在陜西的耄耋雙親。緊接著“飛瀑嘯歌李陵賦”,這一句是全詞情感最重處,安靜的月夜,作者是不可能“嘯歌的”,但走進溪徑山深處,飛瀑卻可以嘯可以歌!所以,讀詞至此,我們完全可以理解,即便不接受天人合一教育的畢加索也會説“……任何礦物都多少是植物,一切生物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人,可以與萬物共情!

洛鴻,可以讓飛瀑嘯歌李陵賦!

李陵賦!我並不知洛鴻想要讓飛瀑嘯歌的是哪一篇哪一句,但姜夔的《李陵臺》説:“李陵歸不得,高築望鄉臺。長安一萬里,鴻雁隔年回。望望雖不見,時時一上來。”我想著,同樣“望望雖不見”的洛鴻,肯定無法“高築望鄉臺”,但他內心的渴盼,可以時時在溪徑的蜿蜒處,在飛瀑的嘯歌裏,延伸出高華的情感。

最後一句“星徽滴淚渭城露”,又將澎湃激越的嘯歌,輕輕地收在小小的淚滴上。人到中年,常常會將巨大的情感簡化成細小的表達。但這種簡化,不是減少,是凝練。幾滴淚流下來時,滿滿的月光照著,真是星星一樣的徽記。而滿月的天空,更顯星星的零落。一般托物,一種情感托一物已然很美,可是此處作者又一轉,滴淚又成了渭城露。星星是晚上的物,露是早上的物;作者在美國密歇根的晚上,而陜西的父母卻是早上。一下子,我覺得,遠隔重陽的雙親,母子連心,當然必然地也在思念兒子。

晚上流淚,可以讓睡夢去安撫,一大早起來,就流淚,總不能一個白天都去睡呀!一早一晚,兩地的思念,變成一個苦心的圓。

不由非常同情起月亮。古時十五的月亮,承載著中國境內離別人思念的苦,現在十五的月亮,承載著全地球離別人的苦了。如果苦是黃色的,是不是,現在的月亮,比古時更黃了呢?

不過,詩歌,可以將巨大的苦,變成巨大的美,洛鴻此詞,是個證明。

2021.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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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黛近照


千黛簡介:

號妙飛天。詩畫世家,靈韻妙悟,工詩文書畫。畢業于北京大學,【抱千堂】主人。中國詩歌學會理事。

其著作《傾城之蝶》《問鷓鴣》《天地大美—王廣才畫作精品集》《“不似”的浪漫—張茂材畫傳》已先後入藏中國國家圖書館、山東省及廣州市圖書館並北大、清華、人大、復旦、南京大學、華中科技大學、東南大學、大連外國語大學、中國海洋大學、內蒙古大學、山東大學、西北政法大學、南京財經大學、長春中醫藥大學、江蘇科技大學、華東師範大學、天津大學、中山大學等圖書館。《五福臨門》《綠憩》等畫作由中華慈善總會等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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