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加索這個名字沉重地壓在心頭,無以逃遁。我曾嘗試逃遁,結果卻碰得頭破血流,這,我已多次領教。然而在那一切黑白顛倒的年代裏我卻渾渾噩噩,不識不曉。 下午1點左右,日內瓦。我開車送加埃爾和弗洛爾去上學。古斯塔夫-阿多爾濱湖路上車流如織。右側是萊芒湖和聞名遐邇的巨大噴水柱。 湖……車流……噴水柱……突然,一陣焦慮襲上心頭。猶如電閃雷擊,黑雲壓城。手指抽成一團,不聽使喚。胸口一陣發熱。心亂如麻,喘不上氣來。死神向我一步步逼來。勉強告訴孩子別著急,我就不行了,頭伏在方向盤上動不了。我心中驚駭萬分。難道就這樣成了瘋子?難道就這樣命歸西天? 我的車停在馬路中央。一輛輛汽車擦身而過,鳴著笛,催我快走。但沒有一個人停車。沒有一個人理睬我…… 半小時就這樣在恐慌、焦急中過去了,我總算把車停到路邊,下車一步一步地蹭到幾步遠的加油站。需要救援。我不想被送進精神病醫院。孩子怎麼辦? “您得做心理治療了,”醫生對我説。 到了這種地步,我已無所謂。重要的是要恢復健康,驅除一天比一天倡狂的心魔。 就這樣我開始了心理治療,一治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中我以淚洗面,昏昏沉沉,時而號叫,時而痛得打滾,一點一滴地回憶著往事,頭腦中重現那些把我毀掉的東西,起先是躲躲閃閃,小聲念叨,然後才把一個小女孩繼而是一個少女內心深處……那些噬蝕靈魂的東西一股腦地吐了出來。 這統統都是畢加索所賜。 十四年的煎熬,換來了以後許多年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