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儒安灣,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這筆錢存入母親的帳戶。
她的臉都紅了。意料之中。
這就是我母親。一直幻想得到畢加索財産的她,這一次卻不願意動用這筆可以隨意支配的錢。相反,她還像從前那麼勤儉過日子。她的注意力已經轉到其他方面了。她已不再著迷于爺爺的權勢而是自己的權威。
“幸虧有我管理女兒這筆財産。幸虧她還聽我的。她還得靠我。”
雜貨舖老闆、麵包房老闆、肉類店老闆、藥店老闆,所有來買東西的顧客都對她刮目相看。
她很看重這些。
如果一個人在童年和少年時缺少別人的疼愛和關注,口袋裏沒有一個子兒,姓氏就像沉重的十字架。本來就一無所有,又失去了一切,如果是這樣,繼承便成了罪惡。
我知道有人會説:
“她爺爺很有名,給她留下一大筆財産,她現在有錢了……還抱怨什麼?”
這何嘗是抱怨。只是揭開記憶,講一講親身經歷過的事而已。
第一次被人邀請,在繼承人的位置上入座,我並不知道別人要我做什麼。當時我只有一個願望:逃離畢加索家族。
為了儘快做到這一點,我放棄繼承了奶奶奧莉嘉留給我父親的那份財産,放棄了巴勃利托那份有我一半也有異母兄弟伯納德一半的財産。説句實話吧,我就是不願意搞出糾紛。我受了太多傷害。
為了獲得更大的自由,我希望買下父親第二任妻子克裏斯蒂娜的用益權,也是我那一份的四分之一。而母親卻一把小勺子也沒有分到,這種令人傷心的分配方案不接受也得接受。克裏斯蒂娜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下來,因為她知道我和巴勃利托受了多大委屈。
我終於脫離了畢加索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