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的祖母我感到幸福,她具有貴族血統,無論誰都沒資格詆毀她的形象,尤其是那些猶大們,為了滿足畢加索的自我膨脹,自以為可以隨意詆毀像她這樣一位真正夫人的形象。
提這些人的名字那就太抬舉他們了。他們給畢加索唯一愛過的女人奧莉嘉·霍赫洛娃造成多大傷害!不提他們的名字對他們又太寬容。
謝天謝地,我與那些“專家”不是一路人,他們為了吹捧畢加索的繪畫不惜對我奶奶狠下毒手。我不像他們那樣崇拜偶像,也不低三下四。一聽到人們讚揚畢加索的天才,我就忍不住想這樣回答:“確實是天才,不過是製造災難的天才。”
我奶奶奧莉嘉·霍赫洛娃,1891年6月17日出生在烏克蘭的涅任,是帝俄一位陸軍上校的女兒。她熱愛舞蹈,但在她的生活圈子裏卻視為大逆不道。她一旦自立便與家庭脫離關係,跟隨佳吉列夫芭蕾舞團週游世界。
第一次世界大戰、1917年十月革命、畢加索,經歷的這一切讓她終生難返祖國。
那些寫畢加索的人以為我奶奶是個蹩腳的芭蕾舞演員。如果真是這樣,對演員非常挑剔的佳吉列夫為什麼要把她留在團裏?當然不是為了和她睡覺,因為他只喜歡男子。
奧莉嘉·霍赫洛娃患了偏癱之後雙腿不能行動,在生命的最後日子裏卻拒絕坐輪椅,那些往她身上潑污水的癩蛤蟆難道不知道?
輪椅,對於舞蹈家來説是最大的懲罰、最大的侮辱。
她坐在病床上接見我們,為了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腿,她就用自己的毛皮大衣蓋上,這件大衣是畢加索曾愛著她那段美好時光的紀念。
因為,不管你們瞎編些什麼,不管畢加索為了討好出現在他生活中的那些女人讓你們寫些什麼,我知道爺爺還是愛過她的。畢加索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為她的風度而傾倒,想當初他從羅馬一直追到那不勒斯,沒有得到她的首肯,然後又追到巴塞羅那,一路上為加吉列夫芭蕾舞劇團打工,當舞臺美工。奧莉嘉拒絕了他傲慢的追求,給這個粗俗的人上了一課,讓他知道玩弄其他女人的那套把戲在這裡行不通。在巴塞羅那,畢加索帶她去見自己母親時,母親就提醒她:“沒有哪個女人跟我的兒子巴勃羅一起過會幸福的。”在加吉列夫要帶領全團登船奔赴南美的那一天,奧莉嘉· 霍赫洛娃沒與他們同行。畢加索的感覺沒有錯。在巴黎,她終於點頭答應,在達呂大街的東正教教堂,爺爺與奶奶舉行了純潔、正式的婚禮。
奧莉嘉對他來説無疑是一張通向另一個社會的通行證,而他小時候在馬拉加長大的社會階層令他倍感羞恥,巴不得忘掉。
奧莉嘉是個趕時髦、輕浮的女人?先生們,評論家們,你們要知道,畢加索娶了奧莉嘉可是獲益匪淺啊。通過她,畢加索得以與自己沒機會認識的人交往:那是些具有貴族氣質的人,是些懂得如何生活的人,是懂得在貴族社會出入的人。畢加索開始到倫敦定購服飾,學會了喝香檳,出入時髦沙龍,效倣起他一生都在攻擊的資産階級生活方式。
那麼,他們兩人到底誰趕時髦,誰輕浮呢?當然不是奧莉嘉,她那天生的貴族氣質任何人都不得不敬佩得五體投地。
奶奶住的醫院也是我們出生的醫院,她在那裏走完了人生的最後歷程。我們去看她時,巴勃利托一定要穿上長褲和寬條法蘭絨上衣,樣子像一位王子。因為奶奶不用説話,就可以提高小夥子的品位。她請我們坐在床上,把我們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用俄語講故事,我們雖然一點聽不懂,但是卻覺得很美。
她講的那些故事對我們來説是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