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互關係的新模式：讓視覺産生透視 在這一章裏，你將學習繪畫的第三項基本技巧，如何看到並畫出事物的相互關係。你將學會如何按照“透視關係”和“比例關係”進行繪畫。換句話説，獲得這項技巧的過程是“學習如何看事物的過程。” 學習這項技巧與學習讀寫中的語法規則非常相似。好的語法使詞彙和短語按照邏輯的順序排列，並清楚明瞭地傳達出它們的含義；而熟練地觀察比例關係和透視關係的能力也可以使邊線、空間、相互關係、光與影等按照視覺的邏輯組合起來。對相互關係的清楚感知讓我們把看到的世界描繪到一個平坦的平面上。此外，學習熟練地使用語法能夠讓我們增強語感；而學習按照透視和比例關係進行繪畫能夠增強你的立體感。 這裡談到的語法是指語言的結構，不是指語音各個部分繁瑣的名稱。也就是説，通過使用語序的原則和語句的結構，使主語和動詞一致。今天，就算我竭盡全力，也擠不出一句複雜的語句（這也正好證明了它的有效性和缺乏性），但我長久以來不斷地學習和練習語言的結構，以至於有邏輯性的句子能夠脫口而出。這也正是我們這一章的目標：你將學習把透視關係和比例關係運用到你的畫中去。你不會學習沒影點、收縮平行線、橢圓透視圖等等諸如此類煩瑣而又令人厭煩的術語。你將要學習的是大多數藝術家使用的視覺技巧。 然而，我的一些學生還是會抱怨説，在經歷過畫邊線和陰形時R模式的樂趣後，學習看事物的練習似乎太“左腦化”了。事實的確如此，練習的開始有非常多小步驟和説明。但幾乎所有技能包含一些繁瑣的成分，就象繪畫的視覺技能那樣。例如，學習開車時，到某個階段你必須學習交通規則。交通規則繁瑣嗎？當然。但如果不學習它，你很有可能被拘留或發生意外。值得注意的是，一旦學會這些規則並對它們“了然于胸”，那麼你在開車過程中想都不用想就會遵守它們。 繪畫也是如此。一旦你按照順序做完下一個練習，就可以學會繪畫的“交通規則”。如果再稍加練習，你就能自動地“看”事物，而且幾乎意識不到自己在進行透視和測量比例。最重要的是，你將獲得在自己的畫中描繪三次空間的能力。 如果學習繪畫的學生除了觀察事物相互關係的能力以外，其他所有技能都具備，那麼他們的畫無論如何也不完整，而且還會發現自己經常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比例關係和透視關係上的問題。這個問題不僅會折磨初學者，一些程度很高的學生也會出現類似問題。 為什麼這項技巧看起來這麼難呢？首先，這項技巧分為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根據垂直和水準線觀察角度，第二個部分是觀察相互的比例關係。其次，這項技巧要求大家處理非常“左腦化”的比率和比較關係。最後，它還要求大家面對和應付一些自相矛盾的事情。例如，我們知道天花板應該是平的，而且它的每個拐角都是直角。但在顯像板上，天花板的邊線卻不是水準的，而且所有的拐角都完全不是直角。它們全是斜角。你可以猜到，L模式很快就會抗議：“這太不合理！”或“這太複雜了！我永遠也學不會！”或“這些東西很愚蠢！” 對我來説，學習如何觀察相互關係並不乏味；它非常強大 – 能夠顯露出立體空間。我同意這項技能很複雜，但你以前也學過其他複雜的技能 – 例如，如何閱讀和寫字。看事物絕對不愚蠢；它是智慧的結晶 – 無數文藝復興時期偉大的思想家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尋找在平面上描繪出立體空間的辦法。 一旦L模式的抱怨被放到一邊，我相信你會真正享受學習這項技巧的過程。你一定能夠明白看到和畫出眼前事物與成為一個“視野清晰而又聰明”的人之間的聯繫。這樣你就能夠更好地處理對立的資訊和應付這個世界中許多相互矛盾的事物。準備好接受所有的反對之聲。給你的L模式放假一天，然後隨我來吧！我將儘量説得清楚一些。 學習一分為二的技巧，觀察角度和比例 看事物也就是觀察事物的意思，但觀察時必須按照藝術家的特殊方法 – 在顯像板上觀察事物的相互關係（請看圖8-1和8-2）。看事物的實質是進行比較：這個角度與垂直線比較是怎樣的？那個蘋果與那個西瓜比較大概有多大？與桌子的長度相比較，其寬度為多少？所有的比較都是相對於某個恒量來説的：角度與水準和垂直恒量相比較。尺寸（比例）也與一個恒量 – 我們的基本單位相比較。 對比率的處理：比率是“相互關係”的基礎。在數學中，比率用數字來表示 – 1：2表示一比二。比率似乎是一個左腦的概念，因為它在我們的大腦中與數學關係緊密。但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經常使用比率。例如，在烹飪中，冰糖由一份液體和兩份白糖組成 – 也就是1：2。在地圖上，城市甲比城市乙遠三倍 – 這個比率是3：1。在繪畫中，比率成為一種使用方便的標記，用來評估構圖中各個部分的比例關係。藝術家選擇某樣東西為“一個單位”，即我們的基本單位，這個單位使構圖中的其他部分以比例的形式合理存在。 讓我再加以説明，一個窗戶的寬度可以被定義為“一個單位”，即基本單位。與其進行比較後，我們發現窗戶的長度是寬度的兩倍。比率為1：2。藝術家把寬度先畫出來，定義為“一個單位，”然後量出“一個單位”的長度，按照這個長度畫出兩個基本單位，注出比率1：2。記住畫出來的標記和比例，這樣比較容易把它用到你的畫中去。 對矛盾事物的處理：在平坦的顯像板上我們看到，一張桌子可能（通過觀察）顯得比你所知的更窄（請看圖8-3）。例如，觀察到的比率可能是1：8。你必須學會“接受”這個視覺上的矛盾，並把你在顯像板上看到的畫下來。只有這樣，你畫中的桌子才會呈現出你知道的那個大小和形狀，儘管這很荒謬。此外，桌子的拐角可能顯得與你知道的直角有所不同。你也必須 “接受”這個矛盾。
透視和比例關係 學習畫透視關係要求我們觀察事物在客觀世界的本來面目。我們必須拋開偏見、一成不變、以及一些思考的習慣。我們必須克服錯誤的解釋，那些我們想當然的解釋，儘管我們一次也沒有真正看清楚過眼前的事物。 我相信你可以看到這與解決實際問題的聯繫。在解決實際問題時，其中一個首要步驟是審視相關因素，然後按照“透視關係”和“比例關係”均衡地看問題。這個過程要求我們能夠把問題各個部分的真實關係弄清楚。 透視的定義 “透視（perspective）”這個詞來源於拉丁語的“prospectus”，意思是“向前看”。我們最熟悉的透視系統是直線透視圖，在文藝復興時期它被歐洲藝術家不斷修改和使用。當線條和形狀存在於三次空間時，直線透視圖使藝術家們能夠在腦海中重現它們視覺上的變化。 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習俗或透視系統。比如説，埃及和東方的藝術家發明瞭一種臺階式的或分層式的透視方法，這種方法用在框架中從下至上的排列代表事物在空間中的位置。這個系統經常被兒童直觀地使用，在一張紙頂部的形狀 – 不論大小 – 被認為是離得最遠的形狀。最近，藝術家們開始抗拒使用嚴格的透視方法，併發明瞭新的系統。新的系統充分利用了顏色、紋理、線條和形狀的抽象立體特徵。 傳統的文藝復興式透視方法與在西方文化的熏陶下人們感知空間中物體的方法最為接近。在我們的理解裏，平行的線條將交匯于地平線（即觀者眼睛的水準面）上的某一點，而且形狀將隨著其與觀者距離的增加而變小。由於這些原因，寫實畫嚴重依賴於這些原理。丟勒的銅版畫（圖8-8）向人們展示了這個透視系統。 丟勒的裝置 偉大的十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阿爾伯科特.丟勒，發明瞭一個裝置幫助他畫出事物的比例關係和透視關係。你的塑膠顯像板就是丟勒裝置的簡化版。讓我們看一看圖8-8中這位藝術家如何描繪他的裝置。丟勒的助手讓自己的頭保持一個固定的姿勢（注意他視線前端垂直的標記），然後透過一個豎立著佈滿鐵絲網的屏風向前看。這個藝術家從一個使他的視覺圖像産生透視縮短現象的視角凝視模特 – 也就是説，這個視角能夠使模特身體從頭到腳的主軸與藝術家的視線形成一條直線。這樣看到的身體上較遠的部分（頭和肩膀）會顯得比實際尺寸小一些，而較近的部分（膝蓋和小腿）則顯得大一些。 丟勒助手前面的畫桌上放著一張與鐵絲屏風同樣大小的紙，上面畫滿與鐵絲格子同樣大小的方格。這個藝術家把他透過方格感知到的畫在紙上，一絲不茍地把所有看到的角度、弧線、和線條的長度與方格的垂直和水準線相比較。實際上，他在複製顯像板上被拉平的圖像。如果他僅僅把看到的複製下來，就可以在紙上畫出這個模特的透視縮短圖。所有的比例、形狀、大小都將與藝術家所知的人體實際比例、形狀和大小不同；但只有通過畫出他感知到的不真實的比例，才能使這幅畫看起來更真實生動。 丟勒透過那些方格看到了什麼？（請看圖8-9。）丟勒看到點一，左膝蓋的頂端，然後把這個點記在他畫滿方格的紙上。接下來，他看到點二，左手的頂端，然後是點三，右膝蓋的頂端。越過這些點他看到了模特的頭部。最後他把所有的點連接起來，組成了整個身體的透視縮短畫。 在畫透視縮短畫時我們經常會遇到的問題是，我們對畫中物體的知識往往會先入為主，使我們畫出知道的，而不是看到的物體。丟勒發明這個裝置的目的是，運用方格和固定的視覺點，強迫他自己把他看到的形狀準確地畫出來，儘管所有的比例都是“錯誤”的。結果荒謬的是，他的畫“看著很對勁。”在那時，這幅畫的觀賞者可能會好奇這個藝術家如何讓他的畫看起來“如此真實。” 因此，文藝復興式透視的成果是，使一個繞開藝術家對形狀的了解的方法規律化和系統化。“正式的”透視科學提供了一個讓大家把眼前顯現的形狀畫出來的手段和方法 – 這包括一個形狀在空間中的相對位置所導致的視覺上的變形。 這個系統非常有用，而且還解決了許多視覺上的問題，例如如何在一個平坦的表面上創造出一個有深度的立體空間的形象，以及如何重現我們看到的世界。丟勒發明的簡單裝置逐漸發展成為一個複雜而又精確的系統，幫助從文藝復興時期以後的眾多藝術家接受自己大腦對事物真實形態的視覺變形，並把看到的事物真實地畫下來。 正式透視與“非正式”透視 正式透視系統也並不是沒有問題。如果一絲不茍地嚴格按照透視原理進行創作，其結果往往是一幅呆板而又僵硬的畫。正式透視系統中最嚴重的問題是它太“左腦化”了。它使用的是左腦的處理過程：在一個預先指定的系統中進行分析、有順序的邏輯思考、以及精確的計算。這個系統包括沒影點、水準線、原形和橢圓形的透視，等等。它非常的詳細和繁瑣，帶著既滑稽可笑又嚴肅的特徵，完全呈現出R模式風格的對立面。例如，在所謂最簡單的一點式透視圖中（圖8-10），沒影點有可能超過繪畫紙的邊線一直延伸到幾英尺之外，有時甚至需要大頭針和繩子來標出這一點。 幸運的是，一旦掌握 “非正式”的透視（觀察），你就完全不需要進行正式透視。這並不是説學習透視毫無用處，而且一點也沒有趣。我的觀點是，知識永遠沒壞處！但觀察對掌握基本的繪畫技巧已經足夠了。 在你完成“真正”的透視畫以前，先完成一個簡短的觀察練習 你將需要： l 你的繪畫板 l 幾張草稿紙 l 你削好的素描鉛筆，和你的橡皮擦 l 你的塑膠顯像板和你的氈尖記號筆 l 你那個大一點的探視鏡 你需要完成： 首先，你將使用自己的鉛筆作為一個觀察工具，練習觀察事物的比例關係和相對角度。一旦你完成了這些小的熱身練習，就可以開始進行“真正”的視覺透視畫了。現在讓我們開始吧，先找一個離門口大概十英尺遠的地方坐下來。 舉起你的探視鏡/顯像板，找到一個讓你看到整個門口的構圖。一動不動地舉著顯像板，同時用你的氈尖記號筆在塑膠板上畫出門的頂端。請看圖8-11。（這條線可能會有點抖。）這就是你的基本單位。把這個單位轉移到你的紙上，略為估計一下它的大小和位置，讓它與顯像板上的線條一模一樣。把顯像板放到一旁。請看圖8-12。 現在，拿起你的鉛筆。把它舉到一臂遠的地方，讓鉛筆尖對著門的頂端，平的那頭（帶橡皮擦的那頭）衝外，然後固定你的手肘。閉上一隻眼睛，移動你的鉛筆，讓鉛筆的末端與門頂端的一邊重合。（既可以選擇門口貼邊的外邊，也可以選擇裏邊。）然後，一隻眼睛仍然緊閉，讓你的大拇指順著鉛筆移動，直到指甲尖與門頂端的另一邊重合。保持測量好的長度。你已經“觀察到”門口的寬度了。
一個測驗：如果你雙眼睜開或放鬆手肘會發生什麼情況 把你的大拇指保持在剛才那個位置，試著輕微地彎曲你的手肘，讓鉛筆對著你的方向彎過來一點點。什麼情況發生了？你剛才測量到的“寬度”改變了，對不對？因此，為了保持相同的比例關係，在觀察時必須固定你的手肘。一旦你的手肘被固定，就代表你總是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觀察事物。 重新固定你的手肘，然後重新用鉛筆觀察門口的寬度（圖8-13）。我們將把這個寬度看成是你的基本單位，你的“一個長度單位”。現在把大拇指保持在相同的位置上，把你的鉛筆垂直地豎起來，並找出門口的寬度與高度的相互關係（即相對的比率或比例）。 仍然把鉛筆舉到一臂遠，仍然閉上一隻眼睛，固定你的手肘，從門口頂端的拐角開始測量：“一（寬度）比一（高度）”（圖8-14），然後向下移，測量出“一比二”（圖8-15），再向下移，測量出剩下的高度，“一比二又三分之二”（圖8-16）。你現在已經“觀察到”門口寬度和高度的比例關係了。這個比例關係被表達為一個比率：1：2 2/3，或者可以説：“一比二又三分之二。” 現在，回到你的速寫上來 通過觀察門口，你確定了其寬度與高度的比例是1：2 2/3。這也是“在那邊”的門口真正的比例。你的任務是把“在那邊”的比例轉移到你的畫上。很明顯，你畫中的門口應該比真正的門口更小一些 – 或者説小得多。但它必須具有與真實的物體相同的比例，寬度和高度的比例。 現在，用你的鉛筆和大拇指測量一個新的長度：你在紙上畫出來的寬度（圖8-17）。然後在紙上把鉛筆垂直著放，並測量出“一比一、二、三分之二”（圖8-18，8-19和8-20）。在紙上畫上記號並畫出門口的兩邊。你剛剛畫的門口應該具備與你看到的真實的門口相同的比例 – 寬度和高度的比例。 為了鞏固這個概念，畫出比剛才第一個更短一些的“一個長度單位”。現在，用你的鉛筆測量出其寬度，並再一次劃分出高度的比例。這一次的門口應該小一些，但在比例上與你第一次畫的和真實的門口都是一樣的。 總的來説：在觀察比例時，你需要找出真實世界中的比例，然後在腦海裏用一個比率來代表這個比例（你的基本單位或“一個單位”與其他事物的相對關係），在畫紙上重新測量並重現這個比例。很明顯，在繪畫中事物的尺寸幾乎總是與你看到的不一樣（更小或更大），但無論如何比例是相同的。 我的一個非常聰明的學生指出：“你使用自己的鉛筆找出‘外界物體’的比率。你記住它，然後把鉛筆上的記號擦掉，在畫紙上重新用鉛筆測量一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