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14日
查理·希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些偷走了《吶喊》的竊賊心裏很清楚,他們是不可能公開兜售這幅世界頂級名畫的,如果他們偷走這幅藝術珍品不是為了搗毀它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是另有圖謀。那麼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呢?勒索贖金,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
挪威政府會為了贖回這件國寶而付給竊賊錢嗎?不可能,那只會助長竊賊們的氣焰。在這個問題上是否還有變通的可能呢?也許可以讓別的什麼人替政府出頭露面。“難度當然是很大的,”希爾心想,“但這是個很好的入手角度。”
那麼現在問題就出現了,到底誰肯這麼幹呢?
要把竊賊引到明處來,希爾相信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鈔票做誘餌。有誰能夠從腰包裏掏出數以百萬計的金錢,去贖回屬於別人的物品呢?在藝術品世界裏,有個名字幾乎就是金錢的同義詞。就連騙子們都久聞蓋蒂博物館(Getty Museum)的大名,這個坐落在南加利福尼亞州的巨大博物館據稱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博物館,它是以它的創立者、美國石油富翁保羅·蓋蒂的名字來命名的,後者一度是全世界資産最豐厚的人。
蓋蒂是個尖酸刻薄、壞脾氣的傢夥,他住在倫敦郊外的一所宅子裏,外面用鐵絲網包圍起來,還有二十條兇猛的狗守衛。雖然已經有錢得不行,蓋蒂還是無比吝嗇,近乎病態,在他的別墅裏,居然設置了一部付費電話,供到訪的賓客使用;如果看到零星的線頭,蓋蒂都會收藏起來,以備重復使用。在1973年,蓋蒂的名字登上了全世界報紙的頭條,因為他拒絕向一夥兒義大利匪徒支付贖金,後者綁架了蓋蒂的孫子,並勒索一千七百萬美元。直到義大利人失去耐心,割掉了那孩子的右耳並把它寄到了羅馬的一家報社,蓋蒂才勉強作出讓步。他和綁匪們討價還價,把贖金的數額砍到了二百七十萬美元,並宣稱這樣一筆錢已經是他能夠拿出的全部了。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蓋蒂博物館花起錢來就像中了樂透獎似的。依據美國的稅收條例,基金會的稅額應為其捐助額的百分之五,具體到蓋蒂博物館,他們每年需要繳納二點五億美元。那些歷史更為久遠但缺乏足夠財力支援的博物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蓋蒂博物館四處出擊,把各種稀世珍品一件又一件地收入囊中。如今,蓋蒂博物館已經不再像最初那樣看見什麼就買什麼了——1997年,該博物館修建了一個由六幢嶄新建築組成的園區,這些大樓耗資甚巨——而在經過了那麼多年的瘋狂買進之後,説起蓋蒂博物館,聽到的人會條件反射式地會想起“有錢”二字。
蓋蒂是那些藝術品竊賊們腦海裏唯一能容得下的博物館,希爾盤算。再沒有哪家博物館更能讓人聯想到大把大把的金錢了。除此之外,一旦認準了自己的目標,行規、禮法都擋不住這只納稅大鱷。最要緊的是,“蓋蒂”是塊金字招牌。如果你對竊賊們説:“弗雷德大叔將會支付贖金。”估計竊賊們十有###會不為所動。但如果提到“蓋蒂”,他們會豎起耳朵仔細聽。
希爾剩下的故事就順理成章了:希爾會自稱蓋蒂博物館的代理人,代表挪威國家美術館的同行進行秘密談判。蓋蒂博物館來承擔《吶喊》的贖金,而作為這次秘密拯救活動的回報,挪威方面會把《吶喊》租借給蓋蒂博物館進行展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