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全過程容易得難以想像。“有組織的犯罪,挪威人的風格。”一位蘇格蘭場的探員事後驚嘆道,“只不過是兩個男人,外加一架梯子!” 早上6點37分,一陣冷風吹進了黑暗的博物館,那扇被打破的玻璃窗的窗簾舞動起來。一部動態監控器觸發了第二遍警鈴。這一次那位年輕的警衛,二十四歲的吉爾·本特森才意識到肯定有什麼狀況發生了,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的他顫巍巍地估量著眼前的形勢,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自己探查出發生了什麼情況?趕緊報警?此時本特森還是沒有注意到那臺最關鍵的監視器,它顯示出有一部梯子孤零零地倚靠在博物館正面的外墻上。他沒意識到,警報聲是從十號展廳傳出來的,那裏陳列著《吶喊》。 本特森給他的上級主管打去了電話,後者正躺在床上,半夢半醒。本特森磕磕巴巴地彙報了情況。在他彙報的過程中,警報聲又一次響起。此時是早上6點46分。本特森的主管已經完全被嚇醒了,他咆哮著要本特森火速報警,並檢查監控系統。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一輛在奧斯陸空曠的街道上做例行巡邏的警車剛好開到了國家美術館附近。只是匆匆一眼,警察就看到了構成這次罪案的關鍵要素:一個漆黑的夜晚,一架梯子,一扇破碎的窗戶。 警車來了個緊急剎車,一名警察用車載電臺通報發生了罪案,另外兩名警察則向博物館跑去。首先到達的警察順著梯子爬了上去,眼看就要爬到梯子頂端的時候,他立足不穩摔了下來,就像不久之前的那位笨賊一樣。 這下又得用到車載電臺了,警察需要另一部巡邏車前來增援,並幫忙把摔傷的同伴送往醫院。隨後他們衝進了博物館,這次他們是沿著樓梯衝到了樓上。 警察們徑直衝向了那架梯子可能通向的房間,一股刺骨的冷風正從破碎的窗子吹進來。黑漆漆的房間裏,沿墻挂滿了繪畫,但就在面向大學街的那扇高大的窗戶邊上,卻留出了一塊醒目的空白。在隨風飛舞的窗簾邊上,踏著滿地的玻璃渣子,警察開始勘查現場。一把鉗子躺在地板上。有人留下了一張明信片。 罪案發生的這一天是個禮拜六,但它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禮拜六。2月12日是1994年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的第一天,這屆賽事是在挪威的利勒哈默爾市舉行的。對於絕大多數挪威人,對於那些政客、特別是文化藝術界的頭面人物來説,這自然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可以吸引到全世界的關注。 本屆賽事的開幕式華美壯麗、氣氛歡快,電視觀眾預計將達到二點四億。説到“挪威”這個詞,恐怕絕大多數人都難以産生比較切實的聯想。一般人能夠想到的無非是白雪、峽灣、松樹,也許還有馴鹿,可能還有金髮碧眼的女人。但這些聯想似乎同樣適用於“瑞典”。如果要説出一個挪威名人的名字,估計絕大多數人的腦海裏都會是一片空白。 在挪威各級政府官員的心目中,這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是一次掃除外界的無知的大好機會。當全世界的觀眾圍坐在電視機前,他們將會看到舉國歡慶的場面。他們將會看到一個最完美的挪威。 電視觀眾確實看到了一次慶典,但卻被震驚和駭人聽聞的行徑毀了興致。“在這樣美好的氛圍下,”挪威文化部長評價説,“真是難以相信竟然會發生如此醜惡的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