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文學獎得主程青冷冽書寫“城市新中産”的“盛宴”

中新網北京8月18日電 (記者應妮)老舍文學獎得主程青的長篇小説《盛宴》日前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這是作家程青凝聚多年城市生活經驗與情感的心力之作。該作聚焦中産群落的鮮麗人生，書寫繁華卻不流於物質，從煙火瑣細出打撈出各自的經驗，讓讀者恍然一句：原來如此。

《盛宴》書封。人民文學出版社供圖

《盛宴》的故事並不複雜。陽光湖水，花園洋房，盛宴的發生之地——“沁芳園”開篇便在“我”與老公老唐的買房、入住經歷之中躍入讀者視野。而身為知識分子的“我”，即便並沒有足夠富裕，依然拼盡全力住進了這個高檔社區。於是，在鄰居黎先生與黎太太家中，教授、醫生、金融與網際網路高管、商人、藝術家等各界精英漸次出場，即便全職太太，都是名校海歸。隨著作為旁觀者的“我”與先生老唐的闖入與探詢，“沁芳園”裏，流金歲月，場場歡宴，喧嘩蕭索，世相人生。

然而，當眾人眼中的完美家庭出現罅隙，熱鬧背後浮起失序，帷幕落下後的生活又該何去何從？親密關係的逸出與博弈，藏著他們的情感糾葛、心理隱秘甚至精神之惑。

提起筆來，程青誠實地書寫出她所看到、所身處的中産生活最日常最真實的那個面向，帶領讀者對習焉不察的庸常生活重新打量一番，從其中俯拾即是的煙火瑣細中打撈出各自的經驗，互為印證，然後恍然一句：原來如此。

程青進入文壇較早，創作量豐富，也是當代女作家中比較另類的一個，她總在關照這個社會中的特殊人群，對這個時代和社會完成文學式的解讀。而且，程青的創作水準穩定，語言細膩、目光犀利，具有敏銳的觀察社會表現社會的能力，在眾多作家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敘事風格。著名評論家李敬澤曾評價：“程青特別難得，每一部作品幾乎都選擇了我們這個時代中特別典型的一個人群。”

在《盛宴》中，她試圖修復許多影視、文學作品中常見的那些對中産的浮華想像，用自己的在場經驗將對它們的表達落于實地。全書聚焦中産群落的鮮麗人生，書寫繁華卻不流於物質，而是摹畫他們的言談舉止和處事原則，挖掘這一群體的性格常量，展現其情感邏輯背後的文化生態。正如著名作家邱華棟所言：“程青是女性作家裏少有的能直視人性深淵的人，她的作品就像匕首一樣銳利，同時又帶有生活中的煙火氣，讓人感受到溫暖和愛。”

同時，《盛宴》的魅力來自它對一個群體、一個時代的概括能力。如評論家弋舟所説：“這樣的長篇小説只可能在今天的漢語寫作中發生，因為小説中描摹的一切，千百年來從未成為中國人的事實——那個傳説中的‘中産階級’，千真萬確，已經活在了我們的眼前。”

但在中國的文學語境裏，這一群體“天然流俗”，即便部分成功了，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幾乎就是虛浮與矯情的代言人。因此，中國的小説家們也苦於在“城市新中産文學”這個概念下落筆——畢竟菲茨傑拉德、海明威、理查德·耶茨無法對標國人的城市生活狀況。如此意義上，《盛宴》這樣的長篇在今天的漢語寫作中發生並成功嘗試，堪稱寶貴。

正如子君唸唸不忘地喃語“我是我自己的”，可是她和涓生一起的日子又何嘗真正是自己的？兩情相悅的現代自由婚姻中，兩個人所謂的柔情蜜意和自由意志，依然無法抵抗庸常與時光的消磨，完美模板式的家庭仍可能走向坍塌。但是，《盛宴》並沒有將對“中年情感困境”的探索僅局限在兩性關係上，正如評論家賀紹俊的評價：“程青對男權文化中心的嚴峻現實有著自己的認知，但她不願意把責任推卸到一個個具體的男人身上，而是認為應該從社會機制、文化觀念等層面上尋找原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