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心”字出口是倒了,但最後又正了,腔很動聽,比簡單地順從字音的做法,效果好得多。所以梅蘭芳的唱腔藝術並非完全“以字就腔”,也不完全“以腔就 字”,而是在唱腔服從劇情、服從人物感情的前提下“以腔就字”、“字正腔圓”。從舉不勝舉的例子是可以得出梅蘭芳對吐字行腔的精闢見解,最為明顯的是《鳳還巢》中“南梆子”最後一句“如意郎君”中的“郎”字<譜13>的唱法,梅先生説當年有好多文人益友提出“倒了”應該唱成<譜14>可梅蘭芳還是要梅先生“這樣唱好聽”。梅先生説,這是從全面出發的。字腔兼顧,而不作機械地對號入座,正是梅派一大優點。“唱腔不給字音捆死,字音也不為唱腔所破壞”。
京劇中的採用尖,園字及上口為了是區別同音的字,梅蘭芳在字方面甚至自我否定。如《刺湯》中,老唱片中唱為<譜15>而後來他教任穎華時就唱成<譜16>,使字唱起來更清楚、有力、送得遠。尖團字梅派要求非常講究,但也不是絕對如此,例如“鳳還巢’中姐姐兩字應該念成尖字,但梅蘭芳念時,僅把最後一個姐字念成尖字,這樣語氣上就更自然了。有的上口字在建國後,梅蘭芳又作了適當的調整,目的也是為了使觀眾聽得更清楚。
大家知道,京劇教學,無論是書寓、科班或是私家,均以口傳心授為主,演員是靠長時間的積累而自覺掌握了韻白規律,達到了閱讀文字即可生成京劇韻白的能力。掌握了京劇韻白和普通話之間的轉換規律,既能自如地運用。梅派白口、氣口十分重要,往往以氣口為手段來達到抑揚頓挫的目的,例如在《三擊掌》中,王寶釧念的“……高搭綵樓,拋球招贅”中“樓”和“拋”之間不能用氣口,而一般演員都不會注意到。所以在《大唐貴妃》等備期間,我請梅先生在我家中,把楊貴妃全部白口錄一個MP3,但描紅都不盡人意,這是幼功的問題了。 梅先生常跟我説:“字音要正、四聲不倒、尖團不混、五音分明。京韻無入聲,南昆有入聲。父親有時在吃飯時,也學俞五爺的入聲字,’命苦啊命薄’的’薄’字,還學得真像、真樂。” 我説:“我少年時期,李三爺介紹,楊老師領我入門,他們文化功底厚實,一手王羲之字,音韻、尖團都是在説戲過程中講解,我現在在上戲、中戲和同學們相互研討,也是説戲説到那個字,把尖團、四聲、口形、發聲部位一起説。我以為比單説理論,容易記。理論源頭要了解清楚,這也是演員所必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