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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幕!小説“二度創作”如何大放異彩?

發佈時間:2024-01-12 10:54:33 | 來源:中國青年報 | 作者:沈傑群 | 責任編輯:張靜

 《繁花》熱播,拋出了影視化改編的全新探討契機。從小説到影視,創作者如何賦予原作新的生命?

2024年開場,王家衛執導的電視劇《繁花》收官,目前豆瓣8.4分。

全片第一幕引子,是胡歌飾演的阿寶去見原著作者金宇澄本尊。“你是作家?”“退休了。”“書的名字想好了嗎?”“沒想好,不過第一句是:獨上閣樓,最好是夜裏。”

時間回到2011年,金宇澄有感而發,在一個網站上開帖《獨上閣樓,最好是夜裏》,用上海話寫故事,後在紙質上發表和出版時,更名為《繁花》。

當初金宇澄第一次見王家衛時,問了一句話:“導演,你是有名的慢工出細活,十年能出來嗎?”王家衛説:“我盡力。”

在過去十年裏,他們就跟故事裏的阿寶一樣,“摸著石頭過河”。從反饋來看,王家衛歷時3年拍攝完成的這場“二度創作”,成績相當不俗。

翻翻原著,你就會發現,從金宇澄的小説《繁花》,到王家衛的電視劇《繁花》,你要面對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文藝作品。擔著書中姓名的一個個人,有了具體的面孔,但無論是“派頭、噱頭、苗頭”,還是“人面、情面、場面”,他們的命運交響是被重新書寫的。

大眾對文學作品的影視化改編問題已討論多年,此次《繁花》熱播,拋出了一個更極致也更有趣的全新探討契機。從小説到影視,創作者如何賦予原作新的生命?

茅盾文學獎作品影視化成熱潮,改編各有路徑

嚴肅文學作品的影視化改編,已然成為一股熱潮。其中茅盾文學獎(以下簡稱“茅獎”)獲獎小説,是近些年影視改編炙手可熱的寵兒。而且,幾乎部部作品都是“大導”掌鏡、“名編”執筆。

2022年大爆的現象級國産劇《人世間》,改編自梁曉聲長達115萬字的獲獎同名小説,以北方省會城市一名周姓平民子弟的生活軌跡為線索,刻畫了十多名平民子弟的跌宕人生。改編過程中,相較于原著,電視劇的“底色”多了溫暖、明亮的感覺。

還有一些茅獎小説已經或即將進入“影視序列”,尚未與觀眾見面,例如《主角》《北上》《張居正》等。

公開資訊顯示,歷史題材劇《風禾盡起張居正》,改編自作家熊召政的茅獎獲獎小説《張居正》,講述了明代萬曆年間內閣首輔張居正的傳奇故事。

改編自作家陳彥茅獎獲獎同名小説的電視劇《主角》,講述秦腔名伶憶秦娥近半個世紀人生的興衰際遇、起廢沉浮,以及與秦腔和大歷史起起落落之間的命運交集;《北上》改編自作家徐則臣的茅獎獲獎同名小説,講述6個運河邊長大的年輕人,在故鄉花街度過純真青澀的少年時光後,一路沿河北上追尋理想,又順流而歸返還家鄉。

2023年還出現過“預言家式茅獎得主”。3月,由馮小剛執導的懸疑網路劇《迴響》熱播。8月,原著作者東西憑藉《迴響》斬獲第十一屆茅盾文學獎。

縱覽以往嚴肅文學作品的影視化改編,既有基本遵照原著的,也有“二度創作”幅度較大的。

梁曉聲曾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原作者一般都願意自己作品原封不動地呈現,而不是‘做減法’地呈現。但是在所有小説改編中,這都是不可能的。改編之所以叫改編,是因為它二度創作,一定是有取捨的。”

改編風格並不存在高低之分,創作者們各有路徑和特色。歸根到底,影視劇的自身品質、作品是否能引起當下觀眾共情,才是評價好壞的唯一標準。

2023年即將落幕之際,大家公認“不好改編”的茅獎作品《繁花》終於面世。

出生於上海、之後隨父母去香港的導演王家衛,想知道一直留在上海的哥哥姐姐們經歷了什麼——“他們跟《繁花》裏面的人物基本上是同一代人”,所以王家衛決定改編這本小説。

王家衛可謂“十年磨一劍”,終於交上“熒屏成績單”。觀眾這才意識到,他講了一個和原著完全不同的故事。

影視是小説的“影像批註本”,給出一個在原著裏看不到的阿寶

在《繁花》小説開篇,金宇澄寫,阿寶10歲,鄰居蓓蒂6歲,兩個人爬上屋頂,“瓦片溫熱,眼裏是半個盧灣區”。“東南風一勁,聽見黃浦江船鳴,圓號寬廣的嗡嗡聲,撫慰少年人的胸懷。”

這溫情、動人的一幕,被王家衛在電視劇中復原了。

《繁花》小説一共31章,沒有連貫的故事,表面是飲食男女,裏面是上海歲月。小説貫穿20世紀60年代至90年代間,展現了滬生、阿寶、小毛3個不同家庭背景的上海男人成長經歷,並由此輻射上海灘幾十個人物的命運。小説以獨特的滬語和話本式表達,書寫了一部上海的繁華傳奇。

第九屆茅盾文學獎對這部小説的頒獎詞如是説:“《繁花》的主角是在時代變遷中流動和成長的一座大城……在小歷史中見出大歷史,在生計風物中見出世相大觀,急管繁弦,暗流涌動,盡顯溫婉多姿、餘音不絕之江南風韻,為中國文學表達都市經驗開闢了新的路徑。”

2023年,長江文藝出版社推出《繁花:批註本》。彼時,華東師範大學教授毛尖撰文表示:“看完《繁花》批註本,就等《繁花》電視劇了。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比王家衛更適合給這個小説一個影像批註本了,惟願原著中的時代風、粉汗雨能夠歷歷在目。”

如今,這個“影像批註本”呈現于觀眾面前,有原著的“時代風、粉汗雨”,更有自己的生命。

在王家衛的影像中,原著裏的滬生和小毛都消失了,阿寶成為靈魂人物和敘事主線;相較于原著,電視劇的時間背景更為集中地聚焦于20世紀90年代這條時間軸上,展現時代大變革時期的上海,機遇與希望呈井噴之勢,滬上風雲際會的生意場中弄潮兒女的起伏人生。

王家衛坦言,他們沒有能力還原足本的《繁花》,但是“肯定會給出一個你在原著裏看不到的上海阿寶”。

復旦大學特聘講座教授陳建華指出,小説《繁花》就是一軸《清明上河圖》式風俗畫卷,生動再現“話本”傳統的當代活力。圍繞滬生、阿寶和小毛及其親友描繪20世紀下半葉的上海,全方位掃描其物質與心靈世界,不厭其詳地鋪陳城市景觀與日常生活物件的細節。金宇澄“用畫筆替代偉大的相機鏡頭”,記錄留存在記憶中的歷史城市。

電視劇版《繁花》,充分描繪出了原著小説骨子裏的上海市井和人情,“基因”脫胎于城市土壤,而故事又印刻于大時代的格局和浪潮裏。

開場節奏就刺激帶感,阿寶憑藉自己打拼躋身成為商界後起之秀。他把公司開在和平飯店,帶領船隊馳騁股海,一場車禍疑雲,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身邊人與自己的關係。

自從老戲骨遊本昌飾演的“爺叔”成為阿寶的生意領路人,大幕拉起,眾生相徐徐展開,人情生意一杯酒,命運去留不由人。

平凡的“阿寶”蛻變為“寶總”,離不開高人爺叔與夜東京老闆玲子、外貿大樓汪小姐的鼎力協助。隨著神秘女子李李空降黃河路,一家時髦飯店即將攪動整條街,也令寶總的事業變得動蕩驚心,他與身邊人的關係經受著前所未有的考驗。

黃河路是生意場的中心,此路區區755米,可使人揚名立萬,亦可使人傾家蕩産。

劇集播到三分之一處,一場多方勢力捲入、轟轟烈烈的“黃河路保衛戰”,讓觀眾們震撼,不由評論一句“這很王家衛”。導演的黑色幽默腔調,以及無處不在的“回憶殺彩蛋”,又狠狠引起觀眾共情。

文字和影像各有優勢,影視讓原著的“不響”都“響”出來

當一些經典文學作品被影視化改編後,網路上屢屢掀起關於“書粉”和“劇粉”的爭論,折射出很多人對於影視劇對小説進行“二度創作”問題的討論和分歧。

以《繁花》電視劇播出為契機,此番話題再度升溫。有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影視創作者“不被原著限制是好事”。“也許拍出來是低於原著的,但是只有不被限制,才有可能超越,此間的創作才是真正自由的,從而能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性”。不過,影視創作者必須要重視其視野、表達和方法能否與當下觀眾産生共鳴。

一位文學評論家認為:“我們現在是面對兩部長篇小説,一個是金宇澄的,一個是王家衛的。”

金宇澄對《繁花》書名的解釋是:“繁花就像星星點點生命力特強的一朵朵小花,好比樹上閃爍小燈,這個亮起那個暗下,是這種味道。”《繁花》所描繪的是此起彼伏的趣聞軼事,承載的更是上海時而幽暗時而光輝的城市記憶。

電視劇《繁花》內核始於人又不止於人,人物群像背後的時代性始終是該劇的創作母題。

金宇澄曾提到,當年是被王家衛的一句話打動了:“他説你寫的就是我哥姐的事情。”

金宇澄對於自己小説改編的態度很開放,在他看來,原著交給導演,他來做一個東西,就是一個新的生命。

很多觀眾評價,《繁花》電視劇的改編,最大的妙處是補充了原著的“留白”——《繁花》全書共有1000多次“不響”。不響,即不語。

毛尖評價電視劇改編,原著中的“不響”必須得“響”出來。“電視劇《繁花》既是對小説的致敬,也是和小説的一次競賽,或者説,王家衛用自己的方式解釋了《繁花》”。

王家衛認為,文字有文字的優勢,影像有影像的優勢,對劇來説,最有起伏,最有代表性的人物,應該是阿寶。是什麼讓阿寶成為寶總,一夜之間成為時代弄潮兒?這個內容在書裏面沒有體現,原著“不響”,電視劇可以“補白”相輔相成。

“這個劇集只是蛋糕中的一塊。”王家衛希望大家去讀讀原著,帶著《繁花》看《繁花》。每個人心裏都有屬於自己的《繁花》。

《繁花》講的是1992年到1993年之間的事情。王家衛説:“30年過去了,我希望大家的2024年一樣美好,繁花似錦,新年快樂。”

2024年01月12日 07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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