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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洗車總部人去樓空 百名員工被欠薪200萬元

  • 發佈時間:2015-12-25 09:22:40  來源:中工網  作者:王偉偉  責任編輯:書海

  

  

李俊明沒有等來工資,卻等來了《工資延遲確認書》中工網記者王偉偉攝

  

  

臨近年關,李俊明只好邊打零工,邊處理勞動仲裁的事情 中工網 記者王偉偉攝

  中工網記者 王偉偉

  北京,12月14日,晚上9:40。

  脫下磨得起了毛的勞保手套,從領班手裏接過了10張十元的紙鈔。在快遞分揀線上工作了一天的李俊明下班了。

  100元,這是他今天的工錢。

  因為是零工,李俊明的工資是每天結算的,並且不包吃住。這也意味著,他每天都要擔心明天有沒有活幹。

  半年多以前,李俊明剛從山西老家來北京時,情況並非如此。那時,他找到了一份“很有發展潛力”的工作:網際網路洗車公司“我愛洗車”的洗車技師。從普通技師到分店店長,他只用了3個多月的時間。

  升為店長後,李俊明盤算著,這份穩定的工作足以養活老家的妻子和4歲的女兒。但,就從那時起,整整3個月,他再沒有從公司領到一分錢的工資。就這樣,直到10月底,公司關閉,老闆不知去向。

  勞動合同、工資延遲支付確認書、北京市海澱區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受理案件通知書,李俊明和他的“前”同事手裏攥著一堆文件,本該屬於他們的幾千元或幾萬元的工資,不知道在哪……

  當上店長

  卻再也沒有領到工資

  今年4月,陳旭在招聘網站上看到了“我愛洗車”招聘培訓教師的資訊。此前一直從事培訓工作的他很快被錄用了,隨後他到了位於房山的一處“培訓基地”開始了培訓洗車工的工作。按照勞動合同,他的工資是每月6000元,另有500元飯補。“工資收入還算可以。”據陳旭回憶,當時公司剛鋪開陣勢,招收了第一批洗車學員。

  但身處其中的陳旭不知道,那時,整個O2O洗車行業,已經火了好一陣子了,“我愛洗車”起跑顯然慢了。

  和他一樣,同樣不知道這一狀況的,還有從山西老家來北京的李俊明。5月21日,李俊明到北京市通州區馬駒橋附近的一個人才市場找工作。初來乍到的他,被一個招洗車技師的廣告吸引了。“當時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網際網路洗車,最吸引我的是工作人員承諾工資會在4000元以上。”

  通過面試後,李俊明到陳旭工作的基地開始了為期一週的培訓。從與客戶交流的説法,到洗車的方法、流程,以及O2O行業的發展現狀和前景,培訓的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滿滿噹噹。李俊明暗自慶倖,自己進了一家很正規的公司。

  陳旭告訴《工人日報》記者,從4月到8月,每週都有不少像李俊明這樣的新員工來接受培訓,最多時一個月能培訓120人左右。

  培訓結束,“我愛洗車”與李俊明簽訂勞動合同:底薪2700元加洗車提成。6月1日,李俊明在新開張的十八里店分店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網際網路洗車技師工作。

  剛開始的時候,店裏並沒有什麼客源,李俊明跟同事騎著特製的洗車電動車到街頭巷尾發掘客戶。首單7元,再送一瓶價值10元的玻璃水,超值的價格讓許多車主願意嘗試這種新興的洗車方式。

  隨著夏天到來,7、8月洗車的人越來越多,勤快的李俊明也逐漸有了穩定的客戶,常常忙得午飯也顧不上吃。最多的時候,他一天洗12輛車,辦了3張會員卡。“當時也是十八里店分店生意最好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店裏一天洗70輛車基本沒問題。”李俊明向記者回憶説。

  付出確實得到了回報。6月工資3000多元,7月工資4010元,還包住。李俊明留下2000元的飯錢後,把剩下的都寄回了老家。由於業績一直第一,9月初,李俊明還和另外一位同事輪流做起了十八里店分店的店長。他心裏思忖:再有新店開張,自己就可以正式當店長了。但李俊明沒想到的是,從那時起,他便再也沒有拿到一分錢的工資。

  “穩賠不賺”

  公司越來越不靠譜

  當了店長後的李俊明,開始算起了這樣一筆賬:“剛開始兩人一組,洗一輛車每人提成4元,算上玻璃水的成本,每輛車要倒貼11元。後來改成一個人洗一輛車,提成漲到了12元,首單價格不變,這樣豈不是賠得更多了嗎?”他的腦海裏出現了這樣一個想法,“公司好像一直在賠錢。”

  李俊明簡單的演算法,其實暴露出“我愛洗車”隱藏的問題。事實上,“我愛洗車”的前財務總監也曾在媒體上表示,按照投入與産出來計算,即便是在生意最好的7月,“我愛洗車”每洗一台車,虧損也高達189元。

  儘管對公司這種“穩賠不賺”的經營模式有疑慮,但想到同為O2O行業的打車、外賣行業也紛紛在燒錢,再加上對公司的信任,李俊明還是繼續努力幹活。

  9月15日,本該是發8月工資的日子,李俊明和同事都沒有收到工資入賬的短信。9月19日,一位閻姓領導到店裏向大家解釋説“公司正在擴大,工資要延遲幾天發放”。在培訓基地的陳旭也得到了同樣的説法。

  原以為只需要等幾天就能拿到工資,誰知9月30日,李俊明卻等來了《工資延遲支付確認書》,上面寫著“因甲方出現短暫資金週轉困難,延遲支付乙方8月1日至9月30日工資8404.93元。該筆款項自甲方有支付能力時支付給乙方。”

  此時,李俊明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種種跡象告訴他,公司越來越不靠譜了,“我向公司申請洗車噴頭和刷頭等物料遲遲沒有回應,員工之間開始議論説很多高層已經離職,甚至我的一個老客戶在完全不知欠薪的情況下,也善意提醒我,這種燒錢公司很容易猝死。”

  相對於李俊明的懷疑,陳旭已經另尋下家了。他告訴記者,從9月開始,公司就停止招人了,培訓師們都被安排到各分店培訓在職員工。“最早説工資延遲一個星期發,時間到了又説再等一個星期。再問,就變成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上有老下有小的陳旭覺得不能再等了。不同的是,儘管滿心疑慮,李俊明最終還是在確認書上簽了字,他暗自決定等工資一到手就換工作。陳旭則在10月初離職,當時“我愛洗車”拖欠他兩個月的工資,共計1.3萬元。

  人去樓空

  百名員工被欠薪200萬元

  就在李俊明和許多同事在《工資延遲確認書》上簽字的9月,資本市場迎來寒冬。“我愛洗車”1200萬元的融資計劃失敗,隨後提出的零元轉讓計劃也沒有任何回應。

  10月中旬,公司CEO李東晉召集在總部上班的人員開會,宣佈投資方單方面撤資。至此,“我愛洗車”已無錢可燒。

  但這一切,仍在一線洗車的李俊明無從得知。他還是一邊幹著活,一邊對拖欠已久的工資心存希望。最後一個月,既沒有工錢,也沒有工具,店裏很多員工也不來上班了。李俊明直接領導的電話開始常常打不通,即使打通了也只是含糊幾句就挂斷。

  10月底,房東收回了十八里店分店的房子,店裏的物品被低價賣掉。已經離職的陳旭發現,公司原來建立的微信和QQ群全部被解散,自己也被群主拉黑。

  走投無路的李俊明和工友來到位於華天大廈8層的公司總部,才發現那裏已是大門緊鎖,人去樓空。那個從未見過面的老闆李東晉,更是不知去向,留下了200多萬元的債務和上百名被欠薪的員工。

  11月17日,李俊明拿到了海澱區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下發給他的《出庭通知書》,他與“我愛洗車”的工資等人事爭議一案將於明年2月17日開庭,陳旭的案子則在此前一天開庭。搓揉著這些文件,李俊明嘟囔著:“沒用,沒用。”他告訴《工人日報》記者,12月4日已經有一批工友的案子開庭了,但李東晉根本沒有現身,仲裁員只能讓大家繼續等下去。“可是我們哪等得起啊?”

  對於李俊明曾經視為“工資保證”的《工資延遲支付確認書》,北京市道成律師事務所謝艷萍律師表示,根據《北京市工資支付規定》,用人單位因生産經營困難暫時無法支付工資的,在與勞動者協商後,可以延期支付工資,但最長不得超過30天。她提醒説:“以後再遇到無具體支付時間的協議時,勞動者應及時向勞動監管部門舉報投訴,督促用人單位及時支付。”

  離開“我愛洗車”後,李俊明一直靠打零工維持著自己的生活,家裏的妻女還要靠同在北京打工的父母來負擔。臨近年關,要處理勞動仲裁的事情,他已經不奢望可以拿回那三個月的工錢,他也從媒體上得知這個冬天,還有好幾家洗車公司關閉或倒閉。但他至今都想不通:“以前都是做零工可能被欠薪,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正規和高大上的公司,也會欠薪呢?”

  然而,“高大上”洗車公司的集體崩盤,在北京經營洗車行長達10年之久的楊先生看來,是必然的。他告訴記者,在傳統店面,洗一台車,僅水費和人工費加起來就要20元。而網際網路洗車公司靠補貼和“一分錢洗車”等噱頭吸引消費者,“明顯是燒錢的賠本買賣”。同時,“遊擊戰”和價格戰下,到府洗車對客戶服務的連續性不夠,黏度低,穩定性差,多重因素造就了其最終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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