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憲容

　　今年初，國際金融市場頗不安定，股市、匯市、大宗商品市場都震蕩不已，最大的原因在於市場預期美聯儲會按照舊有模式讓貨幣不斷收緊並導致美元強勢。但是日本央行1月29日突然祭出負利率措施，美元匯率由100水準回調到96以下，就算後來一度重越98，但因美聯儲以各種藉口延遲加息，美聯儲“鴿風”一片，從而使得整個美元匯率在今年3月份都只能在94至100區間上下浮游，美元匯率在第一季的表現也為5年來最差。

　　美元匯率的轉弱，也讓國際金融市場得以回溫。油價上揚、資金流入新興市場股市與債市、全球各國貨幣匯率開始強勁上升，整個國際市場又出現春暖花開的局面。

　　在今年一季度，黃金錶現最好，全季累計上升了16%以上；表現次好的是MSCI新興市場指數，從1月21日累跌13.3%，至季度末反而上漲了5.3%。標準普爾500指數近日來創今年新高，不只是收復了年初大跌一成的失地，全季更錄得微升0.7%。

　　美元匯率的弱勢，受惠最大的是日元而非歐元。以對美元計，日元首季大升6.4%；加元受油價反彈支援，也累升6.1%；澳大利亞元、歐元分別漲了5%和4.7%；紐西蘭央行雖然在3月10日意外降息，將基準利率下調25個基點，至2.25%，但紐西蘭元升勢未改，全季還是上漲超過1%。也就是説，非美元主要貨幣都由於美元弱勢而升值。

　　美元的弱勢也讓國際市場的資金又流向新興市場。根據國際金融協會（IIF）估算，3月流向新興市場股票及債券的資金高達368億美元，創2014年6月以來的單月最高紀錄，且大幅高於2010年~2014年平均的226億美元。

　　隨著大量的資金又流入新興市場，亞洲各國貨幣更是大幅上漲。3月份，漲幅最大的是韓元，單月升值了8.2%；之前遭到國際市場拋棄的馬來西亞貨幣令吉也升值了7.8%，創下1998年至今、18年以來最大的單月升值記錄。亞洲10大主要貨幣，包括日元在內，3月份平均升值了3%，從而使得亞洲各國股市全面企穩上升，各國貨幣基本穩定。

　　現在的問題是，美元匯率的弱勢在二季度會不會持續？從目前市場的跡象來看，由於美聯儲“鴿風”佔主導，短期內加息無望。即使美聯儲今年還是會加息，但是市場預測加息的頻率將減少。在這種情況下，市場看空美元的信號仍然十分強烈。

　　比如根據美國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的統計，對衝基金以及相近的投機賬戶認為，美元匯率將要持續貶值的比重創下兩年來新高；今年前三個月，以美元相對6種貨幣的ICE美元匯率綜合指數來看，貶值幅度達4.2%，是2010年以來貶值幅度最高的一季度；《華爾街日報》編制的相對於16種貨幣的美元匯率指數也創下2015年6月以來的新低。大量的資金流入新興市場，推高了這些國家貨幣的匯率。但是，美元匯率是否繼續走低、新興市場能否持續讓大量的資金流入，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是相當不確定的。

　　最近，高盛證券新興市場首席總經理策略師崔維帝（Kamakshya Trivedi）發表匯率預測報告指出，目前看來十分強勁的日元將在未來12個月內貶值到130日元兌換1美元；而3月份強勁升值8%的韓元，將可能會瘋狂貶值11%。其他亞洲貨幣如泰銖、馬來西亞令吉，都是未來貶值的貨幣。

　　崔維帝認為，人民幣的匯率問題仍然是亞洲貨幣的焦點。總之一句話，美元強勢仍然會持續，非美元貨幣特別是亞洲各國的貨幣貶值的概率會更高。

　　當然，未來國際市場各國貨幣匯率走勢，肯定與國家和企業的經濟基本面以及國際市場貿易活動有關。但在當前各國競爭性貨幣政策寬鬆的情況下，匯率與股市的走勢更主要的是由國際市場熱錢所主導，國際熱錢流向到哪，哪的資産價格就會飆升。

　　尤其是當前歐美的金融市場是以程式化交易為主要工具，任何市場的風吹草動都是這種交易改變方向的藉口，而這些匯率市場的多空對賭將成為國際市場匯率變化的主導因素。

　　所以，沒有人能夠預期二季度美元匯率的走勢，面對巨大的不確定性，投資者堅決不能以幻想代替實際。不要僅僅拿實體經濟的數據來看第二季度匯率的變化。不過，以實體經濟而言，除美國之外，哪個國家會比較好？估計美元匯率仍然是第二季度市場變化的風向標。

　　（作者為青島大學經濟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