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題材與創新敘事——中國網路文學“圈粉”海外讀者

近年來，中國網路文學市場不斷擴大，受眾不斷增加。不久前，由中國音像與數字出版協會發佈的《2023年度中國網路文學發展報告》（以下簡稱《報告》）顯示，2023年中國網路文學市場規模已突破383億元大關。這一數據背後，是中國網路文學不斷提高優質內容供給、精準把握受眾需求的結果。越來越多兼具思想性、藝術性和可讀性的網路文學作品應運而生，以豐富的題材、深刻的主題和生動的敘事，傳遞出中國精神、中國價值、中國力量，受到海外讀者追捧。

現實題材崛起，映照社會新貌

現實題材網路文學作品，不僅以真切具體的故事、真摯熾熱的情感感染讀者，更是行業發展和時代變遷的一面鏡子，是當代中國故事以網路為載體的立體化呈現。近年來，網路文學現實題材創作趨勢日益明顯，形成了網路文學與社會現實的深度映照。2024年度中國作家協會網路文學選題指南暨重點作品扶持計劃，明確聚焦鄉村振興、中國式現代化、中華優秀文化、科技科幻、人民美好生活與人類命運共同體6大核心主題，進一步引領和促進了現實題材網路文學創作的繁榮。

上海是改革開放排頭兵、創新發展先行者，是現實題材網路文學取材的重要源泉。講好“上海故事”已成一些網路作家的自覺追求。“和曉”的《上海凡人傳》在“普普通通的市井故事裏，融入了不少我們身邊人的影子”。作品聚焦主人公朱盛庸一家的日常生活，以普通人視角展現城市獨特氣質，折射上海改革開放以來的發展歷程。“大姑娘”的《滬上煙火》中，石庫門長弄堂裏充滿人間煙火氣。在獨特的方言表達與舒緩的節奏把控中，上海都市生活的風情畫卷徐徐展開，煙火繚繞的眾生百態躍入眼簾。

在現實題材網路文學中，“職業文”以其獨特的行業視角和專業描繪，成為聚焦現實的多棱鏡中不可或缺的一面。《警察陸令》跳脫出網路文學的“金手指”框架，講述了主角陸令從基層民警成長為神探的故事，通過一系列案件展現人民警察的職業精神和日常生活。作者“奉義天涯”憑藉多年的警察職業經歷，將真實案件與心理分析巧妙融合，避免了概念化和模式化問題，塑造出更加立體、接地氣的警察形象。網路作家“流浪的軍刀”的《逆火救援》關注戶外救援這一新興職業，以退伍軍人陳智及其救援隊的成長歷程為主線，生動展現救援隊員在極端環境下的堅韌與智慧，傳遞出強烈的家國情懷和生命意識。作品不僅在題材選擇上有所創新，大量的專業術語和細節描寫也增強了故事的真實感。

現實題材與傳統文化的融合是當下網路文學創作的新方向。如何在敘事中實現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是網路作家“冰天躍馬行”思考的問題。她的《敦煌：千年飛天舞》圍繞敦煌舞蹈和壁畫展開，以敦煌莫高窟的文物修復和保護開發為重心，用現實主義筆法揭示出非物質文化遺産在當代的處境。“千年飛天舞世界巡演，數字敦煌解決亙古難題”，小説融匯傳統與現代元素的筆法，令人印象深刻。

科技含量提升，拓寬敘事邊界

網路文學的誕生與發展，本身就是網路技術迭代升級的産物。面對科技的日新月異，網路作家或以“實寫”手法呈現科技強國建設成就，或以“虛寫”手法讓想像力在科技的海洋中馳騁。“科技感滿滿”，是不少讀者閱讀當下網路文學作品的感受。

“幹天大的事就得有天大的膽。”網路作家“人間需要情緒穩定”的《一路奔北》著眼于弘揚新時代北斗精神，以國産衛星導航系統研發為主線，講述中國科技工作者在科技強國、航太報國的道路上勇為人先、拼搏奮鬥的故事，塑造出一批時代青年形象。“銀月光華”的《大國藍途》是一部具有現實意義的小説。作品以鄒文林、康成業、謝向明、謝貝迪等四代中國科學家的故事，生動展現中國改革開放40多年來水下機器人研發歷程，是一部聚焦新質生産力的優秀作品。鯤鵬展翅，蛟龍入海。“月影風聲”的《鯤龍》聚焦中國航空領域變化，以鯤龍AG600的研發過程為主線，講述了劉海洋等新一代航空人十年磨一劍的故事。他們賡續中國航空工業百年夢想，發揚老一輩航空人開拓創新、嚴謹務實的精神，建功立業新時代。

科幻文學與網路文學的雙向賦能是近些年出現的新現象。網路科幻融合“網感”與“科技感”，受到一眾讀者追捧。網路科幻《築夢太空》是一部梳理中國商業航太産業發展歷史的小説。作品以中國航太科技的現實成就為背景，講述中國企業開拓海外市場、開展跨國業務的故事，並展開對太空能源、深空探測以及太空旅遊等領域的科技幻想。作者“飄蕩墨爾本”將科技創新與科幻元素巧妙結合，代表了科幻創作的新潮流。將科幻與奇幻元素融合，也是該主題下的創新敘事形態。“遠瞳”的《黎明之劍》將科幻元素植入網路文學常見框架中，借用穿越手法，把讀者帶入神秘的異世界。《黎明之劍》勾勒出的跨時空敘事旅程，是對傳統科幻和魔法元素創新融合的大膽嘗試，拓寬了網路文學的敘事邊界。網路作家“會説話的肘子”的《夜的命名術》是一部軟科幻“爽文”，以“群穿”的方式打開“裏世界”和“表世界”的平行宇宙。作品打破了同類網路小説升級修真故事架構的線性敘事模式，寓言性地映射當下人們生活的處境和現實。此外，網路文學的玄幻敘事也時有創新。“季越人”的《玄鑒仙族》是對近年來網路文學幽默鬆弛風格的一次跳離，對傳統“修仙文”風格和宏大敘事的一個回歸。小説具有“語言的自覺”，甚至夾雜文言，呈現出古典文學式的簡練、傳神的語言特點。

面向全球讀者，海外傳播強勁

從“現象級IP劇”《花千骨》《甄嬛傳》等在泰國、南韓、日本、美國熱播，到《大醫淩然》《大國重工》等16部中國網路文學作品被收錄至大英圖書館的中文館藏書目……具有鮮明中國文化特色的網路文學，憑藉豐富的想像、精彩的故事、多元化的表達“圈粉”海外讀者。

《報告》顯示，2023年中國網路文學行業海外市場營收規模43.5億元，同比增長7.06%，中國網路文學“出海”作品（含網路文學平臺海外原創作品）總量約為69.58萬部（種），同比增長29.02%。多元並蓄的題材類型與龐大的作品數量是網路文學“乘風破浪”的保障，尤以“古言現言”“玄幻奇幻”“武俠仙俠”“都市職場”等題材表現突出。從玄幻仙俠的奇幻世界，到科幻懸疑的扣人心弦，再到都市生活的真實寫照，中國網路文學正以多元化的題材滿足全球讀者的不同閱讀需求。

閱文集團海外門戶“起點國際”創建至今，擁有逾2.3億訪問用戶，海外原創作品約62萬部，海外創作者達到42萬。道、刺繡、茶藝、功夫、門派……越來越多海外作家在創作中融入中國元素。有的海外作家直接以中文命名角色，在主題設定、文化內涵方面都帶有濃濃中國味。這些作品不僅讓讀者在閱讀中感受到中國文化的獨特韻味，也加深了他們對中國現實與未來的理解和認識。

在國際傳播方面，20多年來，中國網路文學經歷了從單一海外出版授權到全方位、多層次的國際佈局的轉變。從最初主要面向東南亞華語群體的圖書出版，到如今在各大海外平臺上架，與全球讀者共用中國故事的精彩；從基礎的版權輸出，到深度參與海外原創內容孵化與IP改編，攜手國際合作夥伴共同推動全球産業鏈協同發展……中外網路文學從業者正通過資本合作、技術共用、市場互通等多種方式，為網路文學的國際化進程注入新動力。（張怡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