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出生的厲向晨和1989年出生的郭帆在部落格社區認識，一個做中文電腦字體，一個在網際網路公司做前端設計開發。因為對網際網路字體的共同熱衷，兩人合夥開了一家網際網路字體設計公司——文悅科技。

　　經常用圖片軟體的朋友會碰到這樣的問題：沒有好的中文字體供匹配下載。比如之前很火的美食拍攝軟體“食色”，再比如照片電影化軟體“足記”，可供選擇的中文字體寥寥無幾。厲向晨和郭帆現在所做的，正是填補這一市場空白。

　　不過，由於字體設計耗時太長，且中國智慧財産權保護有待改善，項目融資一直進展緩慢。兩人坦言，之前見了很多投資人，不少都勸説把精力放到更賺錢的項目上。“直到最近才敲定了一筆天使融資，由字體管家領投。慢慢來吧，先活下去。”

　　●南方日報記者 彭琳

　　做電商設計得出創業靈感

　　“我畢業後，在一家電商公司做前端開發。電商公司經常做活動促銷，需要做專題頁，每次都要對文字做各種特效，然後把圖切出來做到網頁上去。”採訪中，郭帆告訴記者，當時就想到如果能直接在網頁上使用各種漂亮的字體，可以減少開發和重構的成本。“甲方的需求經常變化，在一個已經上線的頁面上改文案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2008年，兩個人開始研究網際網路字體設計。2010年，工作室發佈了“康熙字典體”，因其獨特的古典風韻，這套字體已經被大大小小的公司機構使用在各自的平面設計上。

　　當時，市場上的古風字體十分稀少，於是兩人選擇了《康熙字典》進行取材。厲向晨説，《康熙字典》裏的字非常齊全，直接掃描後將文字摘出來即可。“不過，這是精力有限的應急做法，做出來的字雖然快，但品質很差，我們自己後來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在最新開發“文悅古體倣宋体”的時候，他們就用向量畫圖工具畫了很多字。這套字體是取材自各種由聚珍倣宋印書局及中華書局發行的有關聚珍倣宋的字體樣本，選用頭號方體字原件製作。與康熙字典體因為比較粗而更適合廣告開發和産品包裝所不同的是，古體倣宋比較細，因此在開發的時候他們會考慮根據不同字體的風格和作用來進行。

　　不過，電腦字體的設計卻是一件需要時間慢慢熬出來的活兒，90%的電腦字體都是設計師畫出來的。厲向晨説，字體大多是使用Adobeillustrator這類軟體製作，通過各種向量曲線把字體畫出來，需要增補的字則取部分字體的偏旁部首進行組合或根據字型風格進行補字，只有小部分字體是通過直接掃描出來的。

　　“太消耗精力了，兩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漢字國標最少6763個字，加繁體兩萬多，一個人每天只能做三五十個字，最快也得做上半年。”厲向晨告訴記者，他們正在摸索一套開發流程，先研究原始字樣的風格並掌握它，在提煉出這種風格的基礎上自己來繪製，最終達到一種既與原始字樣神似，但又更適於現代使用的狀態，然後開發出整個字體。

　　從網際網路中文字體到“字體雲”

　　目前，公司主要運營兩個項目：一個是“文悅字型”，純粹的字體設計及生産項目，致力於做出一些更有調性的中文電腦字體；另一個是“千字雲”，一個中文的網際網路雲字體解決方案，當客戶調用這個服務後就能夠方便快捷地在網際網路上使用各種五花八門的中文字體。

　　“千字雲”的想法受益於Google,厲向晨説Google在 10年推出了Google Fonts API，一個開源的平臺。憑藉Google的影響力，業內很多人知道了這項服務。兩個人就經常在一起討論，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中文字體體積過大的問題，以便將Web Font服務引入到中國來。

　　不過，搭建一個網際網路字體雲平臺成本很高，需要花費太多精力。光是程式員的工資，對於文悅科技這樣的初創型企業就難以負荷。兩人坦言，儘管融到了天使輪投資，但是也不足以維持平臺的運作。目前，阿裏、百度等網際網路巨頭也開始涉足相關項目。“平臺化的解決方案，是我們的目標。但現階段太燒錢，我們先把網際網路字體設計做好。”

　　談及版權問題，厲向晨並不回避，認為這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了。雖然行業環境確實不是很理想，但也看到更多的人對網際網路字體的支援。“康熙字典體”之前是開放給個人授權的，幾乎隔三差五就有人通過淘寶或者paypal購買個人授權。“我們和客戶也聊過，很多其實並不是打算商用，有人甚至只是覺得這個字挺好看的而純粹支援，這個讓我們很感動，我們堅信中國的版權環境會逐漸變好的。”

　　目前，“文悅古體倣宋体”是直接免費發在官網上，個人用戶使用是不需要付費的。據厲向晨透露，經常有些朋友過來問，説感覺有些過意不去，有沒有付費購買渠道。

　　厲向晨還表示，如果“千字雲”平臺實現了，所有字體都從雲端載入的話，可能多少會避免在傳播過程中的文件遺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擊盜版。不過，總體來説還是希望相關的法律法規逐漸完善。“這個急不得，版權保護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們很清楚。一路要是沒有這些熱愛中文字體的人的支援，我們也走不到今天。”

　　盈利模式為授權費、影視動漫合作等

　　目前，授權費是公司最主要的盈利來源，合作的公司包括網易、豆瓣等知名網際網路公司，其他還有一些平面媒體和出版社。據了解，授權費按年計算，3999元/年，7999元/3年，15000則可購買永久版權。

　　厲向晨告訴記者，日本有三四百家字體設計公司，推出字體有近3000款，甚至不同城市都有自己的字體，有的動漫有創作者專門為其設計字體。而中國內地從事字體設計的僅有百人左右，公司也只有5個，分別是方正、華文、漢儀、造字工房和文悅科技，字體僅有421款。“這個市場的空間還有很多沒有被開發。”

　　單純的授權費僅僅只能維持收支平衡，公司想要發展和獲得投資人關注必須拓展更多的商業模式，而為影視、動漫設計專門字體是其未來發展的一個重點。此前，熱門電影《失戀33天》就採用了定制的字體設計，而一些古裝電視劇電影的字體也更講究。

　　日本動漫産品，在中國非常受歡迎。厲向晨表示，未來2—3年將與日本動漫合作，推出更有針對性的設計字體。目前，中國的設計水準還處於喜歡濫用美術類字體，對黑体宋体等基本字體的鑒賞應用有限。

　　此外，與圖片類APP合作，嵌入字體，利潤分成也是公司擴大營收的一種構思。最近很火爆的黃油相機，就內嵌了文躍科技的“文悅古體倣宋体”，很多用戶反饋都覺得不錯。“合作剛剛開始，我們是免費給黃油相機使用，現在越來越多的圖片美化類的APP與我們洽談字體嵌入的合作，未來會考慮5：5分成。”

　　由於運營人手有限，設計一套網際網路中文字體耗時太長動輒半年，再加之盜版問題，項目在尋求融資時並不被投資人看好。“去年見了很多投資人，大部分覺得我們做的事情有意義，但是商業價值不明顯，版權環境影響下網際網路字體設計回報率太低。建議我們把精力放到更賺錢的項目上。”談起融資，兩人顯得頗為無奈。

　　不過，就在不久前公司終於獲得了第一筆天使投資，由字體管家領投，資金在百萬元以內。當然，相比互聯行業裏眾多估值上億的創業企業，網際網路字體設計企業估值顯然偏低。但厲向晨和郭帆顯得非常興奮，“畢竟，還是有投資機構看好我們這個行業，這是最好的消息。”

　　第三方點評

　　字體設計創富

　　模式有待挖掘

　　網際網路字體設計是一個新的領域，應用範圍不僅僅是網際網路企業，也可以拓展到其他領域，比如手機製造等廣告廠商、影視動漫公司以及圖片處理垂直類APP軟體應用開發商。如果業務模式開展得好，有機會成為商業模式新的入口。

　　簡單的授權費，是字體設計最原始的盈利模式。在中國，個人授權付費的消費習慣還沒有養成，也沒有普及開來，並不合適。對於企業和公司的授權收費和增值維繫，則是可行的盈利方向。不過，總體而言，授權費並不適合網際網路共用經濟的發展趨勢，傳統的版權授權可以作為補充，但不能是盈利的重要來源。

　　業務模式的發散擴張，是網際網路字體設計行業發展的關鍵。與廣告廠商、影視動漫公司以及圖片處理垂直類APP軟體應用開發商的合作，都是很多的業務版塊延伸。尤其是APP字體嵌入合作，不僅可以增加用戶數量，還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産品項目的估值。

　　——艾媒諮詢CEO張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