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言齋專欄

　　煙花三月，藝術界也格外熱鬧。先是藝術品經營管理辦法的實施在業界“驚起蛙聲一片”，緊接著香港巴塞爾如期到來，迅速主導了藝術圈的公共輿論場。

　　內地的各種藝術展會，早在幾年前就已普遍採取贈票的方式來吸引觀眾。至於一般的藝術展，組織者“買觀眾”來捧場的現象實乃司空見慣。香港巴塞爾不過是商業展，何以能夠在文化圈和投資圈搞得如此風生水起？在巴塞爾開幕前兩天，油畫家李靜宜就在微信裏對筆者説，網站已訂不到票，怎麼辦。我説能咋辦，能去的已經去了，不能去的也在想著要去。

　　不過，三月的新鮮事可不止這一樁。正當巴塞爾的各種新聞碎片還在我們的朋友圈拼命刷屏時，冷不防半路殺出個程咬金——2016年胡潤藝術榜正式發佈。借著馬雲登榜的消息，這份用去年的拍賣數據壘起來的名單，一個照面便搶走了巴塞爾的頭條。苦的是新晉奧斯卡影帝小李子，這回在巴塞爾跨界一露，吸睛能力竟然不如那些天文數字一般的拍賣成交價。

　　有投資圈朋友在筆者面前調侃，要不是馬老闆去年整一年都在東奔西跑搞收購——把畫畫的事兒給耽擱了，沒準今年榜首那把交椅還輪不到崔如琢呢！想想今年上榜的門檻不過區區907萬元，馬老闆不過靠一幅處女作《桃花源》，就輕鬆上榜，看來上這個榜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也有朋友開玩笑，説胡潤藝術榜是上去容易下來難，這不，岳敏君今年下榜就成了新聞。

　　話又説回來，香港巴塞爾和胡潤藝術榜在新聞輿論管道上的撞車，倒是為我們了解兩地有點不同的藝術圈文化打開了一扇窗口。

　　中國2015年是全球第二大藝術市場，以49億美元總成交額佔全球拍賣市場總成交額的三成。目前排名第一的美國，前些年體量都曾經落後於中國。必須説明的是，中國也是全球增長最快的藝術品市場之一，藝術品拍賣市場從零開始，只用了短短十多年就登頂全球。市場規模的急速擴張，也造就了一大批藝術家富賈。翻開今年剛剛發佈的那份胡潤藝術榜，隨便舉一位藝術家，他們只需花一天的時間來畫一幅畫，或許就可以抵上普通工薪族一年的工資。儘管大多數買家至今還講不清楚，那些在拍賣市場上天價成交的藝術作品，到底是按照什麼樣的藝術價值標準來評估的。藝術家群體是這個市場最上游的“生産商”，筆者曾經問過很多藝術家同一個問題：有沒有一條公式，可以準確或相對準確地計算出，任何一位不限名的藝術家的作品到底值多少錢？有一半的藝術家對筆者説，他只管自己的創作，並不管市場上的事，而另一半的藝術家則對筆者説，一件作品的藝術價值是無法用錢來衡量的，故從根本上來説，藝術是“無價”的。

　　作為全球最主要的藝術品市場之一，中國藝術品市場價格形成機制尚不成熟，這是現實，也是短板。即使在胡潤號稱能夠幫助國內土豪“用數字衡量藝術”的今天，我們對藝術行業提“量化標準”，依然是無解。

　　香港的市場體量不能跟內地等而論之。但是，巴塞爾的國際性和開放性，卻足以看出香港和內地在學術影響力上的差距。

　　2016年香港展會有來自35個不同國家及地區的239家畫廊參展，被譽為“香港巴塞爾史上陣容最強大的一屆”。正因為凝聚了全球的藝術家、經營者和買家，巴塞爾成為藝術品行業最優質資源的整合者。我們隨意瀏覽網上那些關於歷屆巴塞爾藝術展的新聞，無不是在講述和討論藝術家如何在這個展會上標新立異，雖然偶有講到某些藝術家的作品被神秘買家高價買走，但是這些往往只是新聞的邊角料，絕不會成為整個展會用來搶頭條的核心資訊。當內地的行業人士還在炒作如何以數字來衡量藝術的時候，巴塞爾的組織者卻在千方百計地讓觀眾和買家認識和了解不同藝術家的不一樣——儘管有些“不一樣”暫時還未能被大眾所接受，但那也代表著藝術界已經存在著的不同聲音，而這與金錢無關。

　　事實上，早在五六年前，國內很多中青年藝術家的作品在拍賣市場上的成交價格已經開始超越一些世界名家的作品。從另一角度來看，迄今為止國內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在世藝術家卻又寥寥無幾。由此可見，一位藝術家要想在藝術史上留名，並不是有一兩件天價拍品那麼簡單。

　　一位長期關注善言齋專欄的讀者問筆者，今年藝術品經營管理辦法正式付諸實施，有什麼背景？我説，藝術品收藏不是有錢人的遊戲，而是所有人追求精神富裕之路。根據國家文化部的測算，我國文化消費的潛在規模為4.7萬億元，這裡邊有一大塊就是藝術品消費。這意味著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大眾投資者和收藏者進入這個市場，為了防止大家的利益受到投機者的侵害，國家必須提前在這個行業建立一套有效的規則。凡是進入市場交易的藝術商品都應該來源清晰、明碼實價，誰弄虛作假，就得承擔鉅額的違法成本。唯其如此，這個行業才能逐步走向規範。

　　馮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