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態可見，笑容可掬。七十春秋的歲月紋已經爬上她的臉頰，折射出她所經歷的政治滄桑。她那雙大眼睛會説話，很傳神，閃爍著堅毅和智慧。

　　去年11月17日，在緬甸首都內比都議會的一間辦公室，坐在我對面的女性，正是昂山素季。

　　27年前的初識

　　作為新華社記者，我在緬甸先後工作22年。雖然昂山素季過去時常會見外國媒體記者，但她提供專訪的機會並不多。特別是全國民主聯盟(民盟)去年贏得全國大選後，她很少見記者。但就在民盟獲勝後的第9天，我獲得一次難得的專訪機會。

　　這次專訪，又一次令我眼前浮現27年前的政治風雲。

　　“我們已經‘認識’27年了。1988年8月26日，你在(仰光瑞德貢)大金塔西門外對數十萬民眾首次發表演講時，我就坐在主席台下，當時集會的司儀是我的好朋友電影明星吳彤偉。”在握手、寒暄、入座之後，我快速地提起往事，喚起了這位先後三次被軟禁的老人對踏入政壇最初的回憶。

　　她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顯然，她不會忘記那一天。

　　27年前的那次集會，是昂山素季的首次政治亮相。瑞德貢大金塔西門外臨時集會場地，是昂山素季第一次面對人群公開演説的場所，也是她宣告從政的起點。她當時説:“我作為我父親的女兒，不能對這裡發生的事情無動於衷，緬甸正在發生的民族危機，完全可以被看作是緬甸正在爭取的第二次獨立。”

　　整整1個月後，這位緬甸“國父”昂山將軍的女兒，創建了自己的政黨——緬甸“全國民主聯盟”。

　　那一年，她43歲。

　　母親病逝的回憶

　　27年的時間跨度，讓回憶變得不那麼輕鬆。

　　“我曾多次到你家參加記者招待會，也許你對我沒有多少深刻印象，”我接著幫她回憶，“但有一次估計你不會忘記，那是1988年我隨中國駐緬大使程瑞聲前往你家，程大使轉達了中國領導人對你母親逝世表示的哀悼及有關資訊。”

　　我話音未落，昂山素季就打斷我，連聲説:“我記得，我記得”。

　　看得出，我的話題喚起了她的記憶和情感。

　　昂山素季的母親杜欽芝，是緬甸著名的社會活動家。緬甸獨立初期，杜欽芝作為“國母”時常參加外事活動，1957年3月曾隨緬甸聯邦總理吳努訪華，在北京受到朱德副主席和夫人的接見。她在北京參觀了中央民族學院，拜會了中華全國民主婦女聯合會，隨後在昆明參加了周恩來總理的宴會招待。

　　1988年3月，杜欽芝心臟發病，昂山素季從國外趕回仰光照顧母親，同年12月，杜欽芝病逝。也正是因為母親病重，昂山素季才結束在海外相夫教子的角色，返回國內，進而投身政治運動。

　　單獨交談的五分鐘

　　在隨後的採訪中，昂山素季就我提出的問題一一作答。從民盟如何兌現競選承諾，到新政府會優先處理哪些問題；從國家發展的路線，到如何實現民族和解、推動和平進程。

　　昂山素季思路清晰。她告訴我，緬甸“非常需要改革”。“人民支援民盟，實際上是人民需要改變。因此，經濟方面要做，政治方面要做，社會方面也要做。對我們來説，非常重要的還有和平進程，也需要去推進。”

　　半個小時的採訪，在錄影機鏡頭下，瞬間即逝。在即將結束採訪時，我試探性地向昂山素季提出一個事先預估難以實現的要求:“我希望與你單獨交談五分鐘”。

　　我一邊説話一邊觀察昂山素季的反應。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她欣然接受了我的請求。我們讓各自的助手到辦公室外等候，昂山素季還讓如影隨形的秘書也離開採訪現場。我們兩人交談的主題有關中緬關係的方方面面。她的談話很坦率，也很真誠，充分反映了她很重視對華關係。

　　就在接受專訪的第二天，也就是她在去年11月19日集體會見所有外國駐緬大使前一天，昂山素季會見了中國駐緬甸大使洪亮。

　　在緬甸，昂山素季深受民眾愛戴，選民投票給民盟實際上是民眾對昂山素季的選擇。一位緬甸媒體人這樣評價昂山素季:“昂山將軍是為爭取民族獨立而生；而昂山素季則是為爭取緬甸復興而生。”(張雲飛 新華社專稿)

　　(作者係新華社駐仰光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