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宇

　　上世紀60年代~70年代，我國民眾生活比較困難，飛機這個最快捷的交通工具確實給人們帶來了不少方便。那時，從廣州白雲機場出發的機組人員會帶上廣州特有的食品，如水果糖、白糖等，送給外地的朋友或者同事；從外地飛來的機組人員也會帶來雞蛋、花生和肉類等。在那個年代，飛機使不少人提高了生活水準，讓人們可以購買到稀有的商品。

　　我國實施改革開放政策初期，廣東沿海地區走私盛行，就如同今天的“代購”。許多走私物品經常出現在廣州的大街小巷，同時也出現在廣州白雲機場內和飛機上。最初，機組人員捎帶的只是走私的折疊傘、百褶裙、T恤衫、太陽鏡、絲襪等寫有英文單詞的洋貨，後來發展為捎帶計算器、電子錶、機械錶，再以後發展到捎帶錄音機、錄影機、電視機等大件電器。這些東西在今天都是隨處可見的物品，可見當時內地市場的生活物資是多麼緊俏。那時的飛機駕駛艙、服務艙和客艙內時常放著機組人員購買的在內地難得一見的走私貨。機組人員是這樣，旅客也是如此。

　　至上世紀80年代末，我國雖然已實施改革開放政策多年，但全國各地物資供應仍不平衡。作為改革開放前沿的廣州，物資供應自然比外地豐富。此時，我國民航已開始飛速發展，幾乎每個省會城市都開通了到廣州的航線，都把飛往廣州的航線視為“黃金航線”。於是，每天來往于廣州和其他城市的飛機就成為最方便的“捎、買、帶”交通工具，廣州白雲機場也因此成為外地機組人員購物的集散地。一些飛行員每次飛來廣州都會千方百計地拉關係、找熟人，托買當地見不到的食品、用品。

　　廣州一年四季常青，果菜不斷；而在北方，每年一到冬季，蔬菜就很少有，各家都吃冬儲大白菜。那時，外地機組人員托買最多的就是蔬菜，領航員會幫外地機組人員購買蔬菜。只要不值班，他們幾乎每天都在為買蔬菜而奔忙。蔬菜買回後就在領航室裏依墻而放，地上放不下，就放在值班桌、沙發上。領航室簡直就是個小菜市場，存放的蔬菜應有盡有。

　　北方過年必須吃餃子，而包餃子必須有蔬菜。於是，每年過年前，外地飛行員都會肩扛手提大包小包的蔬菜離開領航室，為過年準備年貨而奔忙。

　　之後，廣州白雲機場管理部門在機場路東側家屬區內建起了簡易菜市場，離停機坪只有5分鐘路程。於是，在此經停的外地機組人員就利用停場的幾十分鐘，一路小跑去購買蔬菜。那時候，在停機坪去這個菜市場的路上，時常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外地機組人員的身影。這些俊男靚女説行情、講價錢，成為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在菜市場，他們除了買蔬菜外，還購買一些很普通的日用品，如塑膠椅、衣架以及不銹鋼用品。在今天看來，這些都是很普通的東西，隨處可見，但在那時的外地卻難得一覓。後來，機場路擴建，這個簡易菜市場就被拆除了，但在機場路西側的西山家屬區又建起了一個規模更大的菜市場。雖然它離停機坪遠了，但外地機組人員仍樂此不疲地為購物而走更遠的路。

　　上世紀90年代初期，我國一些航空公司開始濕租俄羅斯、獨聯體國家各航空公司的飛機（濕租即在租賃飛機的同時，連同機組人員一起租）。每當這些飛機在廣州白雲機場經停時，在西山家屬區菜市場裏就可以看到一些藍眼睛、高鼻子的俄國人。他們來了以後同樣是“瘋狂”採購日用品，通過打手勢或用自帶的計算器與商販討價還價，之後肩扛手提，滿載而歸。

　　後來，一些實力強大的航空公司在廣州設立了辦事處，配備了車輛，為機組人員購物帶來了極大的方便。往往是飛機到達停穩後，機組人員就快速奔向西山家屬區菜市場，猶如一個採購團。但當他們滿載而歸上飛機時，卻難為了監護飛機的安檢監護人員，能否把購買的東西拿上飛機而引起的爭論幾乎天天發生。

　　1990年10月2日早晨，一架從成都飛到廣州的波音707飛機經停廣州白雲機場。機組人員除一人在飛機上外，其餘的都乘坐辦事處的車購物買菜去了。就在此時，一架從廈門飛到廣州的波音737飛機被歹徒劫持。由於歹徒衝入駕駛艙干擾飛行員操作，波音737飛機在降落時碰到了波音707飛機，那個留在波音707飛機上的機組人員因此受傷，而其他因為購物買菜離開波音707的機組人員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到了上世紀後期，外地機組人員到廣州白雲機場後就不再為購物買菜而奔忙了。現在，全國交通發達、物流便利，許多地方的物資也十分豐富，無論是吃的還是用的都不亞於廣州。如今，“捎、買、帶”可以説已經絕跡了，這一現象已留在廣州白雲機場老一輩民航人的記憶中。廣州白雲機場西山家屬區菜市場的小販們失去了這些“天賜的客源”，經常感嘆“生意難做”，當年由此獲得第一桶金的檔主們多數已離去。外地機組人員在廣州白雲機場西山家屬區菜市場購物買菜也早已成為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