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

惟我獨尊

藝術中國 | 時間: 2009-10-26 15:25:42 | 出版社: 金城出版社

  畢加索剛到巴塞羅那沒多久,就畫了一幅駭人的畫作《基督祝福撒旦》(Christ Blessing the Devil),這幅畫顯然反映了畢加索當時內心深處的糾結。頭頂著聖光的基督伸出左手為已降服的撒旦賜福。同期,畢加索還畫了《聖母子在埃及》(The Holy Family in Egypt)和《聖母的祭臺》(Altar to the Blessed Virgin)。到了1896年更是畫了一系列宗教題材的作品,包括聖母教導基督讀書、基督顯聖,天使環繞基督、受胎告知、最後的晚餐、基督復活等內容。大多數作品都顯得爐火純青,看起來不太像是天主教國家裏一個少年畫家的習作。畢加索是否此刻在基督與基督賜福的撒旦之間徘徊兩難呢?是不是在他心裏,撒旦意味著大逆不道和勇於挑戰的結合體?畢加索自己就是個勇於挑戰、勇於叛逆的天才,而同時他也是一個渴望超越自己的少年,想要體驗到平庸生活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畢加索的宗教信仰面臨的危機,正是西班牙全境宗教信仰危機的縮影。傑拉爾德·佈雷南 (Gerald Brenan)在撰寫歷史時寫道:“西班牙無政府主義者對宗教的憤怒,其實正是那些虔誠教徒們感覺到被宗教拋棄和欺騙後的怨憤。”從反教權到反基督,中間只有一步之遙。從反基督到不相信上帝,更是只有半步之遙。畢加索正舉棋不定。他畫《基督祝福撒旦》一年之後,他給宗教信仰裏最有力量的偶像賦予了溫柔的表情,不過他同時也畫了一張十分模糊的基督像:沒有面容、沒有個性、不真實、沒有答案。天主教強調倫理,宣揚死後能上天堂。這樣的宗教卻不能給越來越熱愛自由和世俗生活的畢加索一個答案。畢加索可以不去教堂,卻不能回避基督的形象一次又一次浮現在他的生命裏,他自己就好像一個受難的基督。同樣他也可以超脫地掩埋自己的慾望,卻終生無法擺脫它。

 

  畢加索呼吸著悲涼的空氣,獨自一人浪跡巴塞羅那的街巷和咖啡館。巴塞羅那美術學院雖然沒教給他什麼東西,卻讓他在其中結識了一夥放浪形骸的朋友。曼紐爾·帕拉爾 (Manuel Pallarès)就是畢加索在巴塞羅那的第一個死黨。他倆上人體解剖課時坐在一起,雖然帕拉爾比畢加索大了五歲,他們倆卻一見如故。交往沒多久,畢加索就給帕拉爾畫了一幅肖像,帕拉爾看上去堅毅而嚴肅,非常出類拔萃。淺棕色的頭髮和整齊的牙齒更是顯得帥氣。帕拉爾提起畢加索時説:“畢加索很有魅力,在人前顯得很孤傲的樣子。他能很快抓住關鍵的地方,上課根本就沒見他聽過課… …有時他很活躍,有時一連好幾個小時一言不發。”帕拉爾從此既是畢加索的朋友,又是他的追隨者,自始至終都順從著畢加索的脾氣、想法和乖張的舉動。

 

  畢加索和帕拉爾是一家名叫“伊甸園”的咖啡館(Eden Concert)的常客。咖啡館裏有歌手駐唱。這家咖啡館從前有個舊名字叫做“幸福咖啡館”(café de la Alegría),然而不管是“伊甸園”還是“幸福”,巴塞羅那那些敬畏宗教的人對私下裏管它叫“墮落館”,因為只有那些不思進取、甘於墮落的人才會到這裡流連忘返。畢加索就是在這裡認識了運送食品的安吉爾·索托(Angel de Soto)和拉蒙·雷文托(Ramón Reventós),並且通過安吉爾,認識了他的哥哥雕刻家馬托(Mateu de Soto)。這些少年一起在巴塞羅那的蘭布勒大街(Rambles)上閒蕩,在古城區的街巷中穿行,要麼就是在妓院林立的唐人街尋花問柳。畢加索經常夥同另一個美術學院的同學約昆·巴斯(Joaquim Bas)光顧這些妓院,畢加索就是在這裡的妓院中初次學會了雲雨之道。未滿15歲的少年畢加索在這鱗次櫛比的妓館中無數次流連忘返,以此滿足狂熱的性慾,以及一如既往地逞現自己專長上的遊刃有餘。[圖907]

 

  在這一場場尋歡作樂中,女人濃粧艷抹,逢場作戲。畢加索也只是受好奇心和性慾的驅使。這裡根本毫無愛情可言。事實上,“親密摯愛”對畢加索而言,更適合他的那些個玩伴遊侶。1896年巴塞羅那的嘉年華會上,畢加索和帕拉爾都曾裝扮成女人的樣子,然而無論他和同性朋友的肉體吸引到了何種程度,他都只是把這種感情昇華到自己的作品裏,昇華到渴望出人頭地的夢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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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者與毀滅者:畢加索傳》
· 惟我獨尊
· 熱戀與背叛
· 女神和破門墊
· 裏裏外外的戰爭
· 通往巔峰之窗
· 畢加索同志
· “所有的獅子都癟了”
·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 尾聲
· 譯者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