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的那一榔頭，到底該敲在哪

　　文_本刊記者 李亞婷

　　剛剛道完一聲“開工大吉”，楊元慶就挨了一榔頭，去年年中，他才剛剛批評移動業務，“你們太慢了，拿榔頭敲都敲不醒”。

　　自媒體人遲宇宙在其公號“商業人物”連續兩天盤點聯想，從人事震動到商業佈局，從企業戰略到禦人之術，面面俱到，其中不乏“奪嫡”、“立儲”這樣的宮鬥情節。説實話，這兩篇文章，尤其是第一篇存在不少硬傷，諸如財報數據等等，但其大部分觀點和態度卻得到外界認可。在我看來，這對聯想來説是件好事，身在其中，總會有些看不清楚的地方。

　　很多年前，關於聯想的評價就開始出現分歧，當時這種判斷無關人事變動，更多的是因為聯想在戰略上謹小慎微，甚至過於保守。聯想一向出手闊綽，在PC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買下了IBM的筆電業務，買下摩托羅拉的移動業務時，雖然當時手機公司還不想現在拼個頭破血流，但聯想依舊沒有打好海外業務這張牌。

　　再看國內市場，楊元慶説今年要讓聯想在國內打翻身仗。

　　2013年，聯想手機在國內市場是僅次於三星的第二大智慧手機廠商；而到了2014年，聯想就排在了小米和三星之後，位列第三；到2015年底，聯想已跌出前五。想要在今年翻身仗的手機廠商太多了，聯想不是沒有希望，只是難度太大。

　　幾乎所有的大公司都提內部創業，我們今天不妨來説説聯想是怎麼做的。聯想也做過“閃瞎眼”的項目，茄子快傳就是其中一個，這是現任ZUK的CEO常程在2011年研發的，也是聯想首個擁有過億用戶的網際網路産品，一度被視為最好用的文件傳輸工具。

　　除此之外，很難再看到聯想內部優秀的創業項目，這是其備受外界質疑另一個原因。聯想的很多業務起步很早，甚至是行業裏第一，但做到最後反而沒了自己的位置，智慧手機是這樣，智慧電視也是，後者這一點尤為明顯。

　　2012年5月，聯想宣佈進入智慧電視業務，要知道，目前智慧電視前兩名樂視和小米都是在2013年才發佈産品。2014年，聯想電視業務部門曾經推出號稱“終結者”的4K電視S9，無論是集團高層還是電視業務部門都非常看好，把電視業務比喻成“鍋裏”的業務，並力爭在兩年後使其成為“碗裏”的業務。僅僅一年之後，樂視、小米成功攻佔了網際網路電視前兩席，虎視眈眈的外來者更是層出不窮，聯想氣勢越來越弱。

　　2015年，集團決定將智慧電視業務部合併至個人與中小企業事業部，原智慧電視事業部總經理任中偉隨即離職，這一調整，實際上也宣告了聯想電視業務的階段性失敗。聯想的先發優勢沒有體現出來，彼時手機仍然是核心業務，PC是主營業務，雖然智慧電視前途光明，但是聯想只是將它定位為種子業務，能夠傾斜多少資源，集團説了算。

　　一直到2015年年中，17TV才作為智慧電視子品牌獨立出來，聯想老兵熊文是其前任CEO，“一顆大樹下面長不出另外一顆大樹”，他曾經説。這一耽誤，就是三年的時間，外面的世界早就變了天。

　　熊文在去年年中離職聯想，他也曾反思聯想電視失敗的原因，定位是其中原因之一，“智慧電視就是大螢幕的PC”，2012年，在電視業務剛剛起步，楊元慶曾經這樣説。

　　同樣獨立出來的還有網際網路手機品牌ZUK，至少現在看來，這個品牌還算自如，雖然出貨量很難與華為、小米、魅族比肩，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它都難以成為一個可以靠量取勝的品牌，但是常程及團隊可以作為一個獨立的公司，用真正做手機的思維去做ZUK，而不是像聯想現在內部的網際網路手機品牌樂檬一樣，只是靠低價格去生存。

　　現在聯想的狀況有些棘手，優勢寥寥，它能做出的改變更多的是因為形勢所迫，而不再是自己的主動選擇。在友商已經完成轉型，開始在一個針尖兒上下力氣的時候，聯想還在想怎麼把産品做好、內部産品線怎麼才能不打架，等這些問題都解決了之後，説不定這一波手機行業的紅利就徹底結束了。

　　與華為相比，聯想缺乏魄力；與小米相比，聯想少了些網際網路思維；甚至與樂視相比，聯想都顯得太過傳統，四肢像是被束縛一樣，玩轉不開。原來相關不相關的公司都成了聯想的競爭對手，漸漸地，也不再有人把聯想放在眼裏。這話不假，現在去採訪手機行業，幾乎很少有人會把聯想放在嘴邊，這種被遺忘的現狀還不如被同行天天吊在嘴邊罵，氣勢都已經沒有了。

　　不能否認，聯想是一家非常努力的公司。

　　去年年底，我採訪旭東，他在去年6月1日接替劉軍成為聯想移動業務的負責人，旭東性格比較“蔫兒”，經常是用幾個字回答一個問題，逼急了就笑，這種“笑”可真是無公害，搞得我都不再好意思繼續逼他。

　　他説別人管自己叫“蔫大膽”，大意是説其做事果斷、堅決，我想他説的應該是真的，做到這個位置，應該不會像我看上去的這般溫順、謙卑。但外界又看不到聯想的改變，要麼是旭東這樣的高層還不夠有魄力，要麼就是內部的阻力實在太大。如果説在小米之後，華為是手機行業轉型的排頭兵，那到了聯想這裡，早就沒有試錯而言，就看是否有魄力，不給自己留後路的往前走。

　　想要解決現在的困難，僅靠移動業務已經不可能，PC更是無望，楊元慶或許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來關注未來幾年科技趨勢的發展，而不是跟在其他公司後面，通過收購的方式單純追求好看的數字，要知道，任何一家偉大的公司都不是靠收購得來的，自身的技術和戰略才是關鍵。

　　聯想走到今天固然惋惜，但這並不是一家公司的問題，PC時代的巨頭戴爾、惠普還不如聯想活得滋潤，但我們又不能看著它繼續這樣，無論如何，它都曾是國內最好的科技公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