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稻香村等典型案例 專家研討如何保護老字號

2021年3月26日，由中國商業聯合會中華老字號工作委員會與北京智慧財産權研究會主辦的“老字號智慧財産權保護研討會”在北京召開。

最近一段時間，智慧財産權保護話題的熱度空前，中央政治局進行第二十五次集體學習時曾指出，“智慧財産權保護工作關係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關係高品質發展，關係人民生活幸福，關係國家對外開放大局，關係國家安全”。今年全國兩會上，多位代表委員就老字號的智慧財産權保護提出建議，引起強烈反響和高層關注。全國人大代表戴雅萍的有關建議得到最高人民法院的回復和感謝。本次研討會應時召開，聚焦“中華老字號的動態管理”、“地名+老字號商標註冊”、“商標標識的創新變革”三個重要議題。

中國商業聯合會副會長張麗君、中華老字號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兼秘書長張健、北京智慧財産權研究會會長孫國瑞、中華商標協會等協會領導，中國社會科學院教授、《老字號綠皮書》主編張繼焦等老字號專家，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智慧財産權研究中心主任杜穎，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副教授、中國智慧財産權法學研究會理事熊文聰，北京天馳君泰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馬翔，原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審查員張月梅等智慧財産權法學專家，以及蘇州稻香村、北京琺瑯廠等老字號企業負責人、新聞媒體代表參加會議，並提出建設性意見。

正本清源 保護老字號傳承與智慧財産權

經商務部認定的中華老字號企業共有1128家，國家各部門、地方政府對老字號出臺過多項支援政策，為老字號發展保駕護航，以青島啤酒、稻香村等為代表的老字號發展迅猛，已佔領海外市場，成為民族品牌的驕傲。但仍有大量老字號發展堪憂，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在於歷史遺留問題突出，商標糾紛不斷，制約著企業的更好更快發展。

以稻香村為典型案例，“稻香村”品牌字號的創始可追溯到1773年（清乾隆38年）的蘇州。到清末、民國初期，稻香村的名氣越來越盛，偽冒“稻香村”字號靡然成風。1895年金陵（今南京）人郭玉生在北京創立了“稻香村南貨店”，後於1926年左右關張，1984年自稱這個派系第五代傳人的劉振英恢復了“北京稻香村”。然而據蘇州大學社會學院歷史系教授李峰在其《老北京“稻香村”諸字號考辨》文中考證並得出結論，今日的“北京稻香村”與歷史上北京的“稻香村”老字號沒有任何淵源和延續的、明確的承繼關係，所謂從郭玉生、汪榮清和朱有清等再到劉振英的五代乃至六代傳承譜序也是編造的、錯誤的，完全不能成立。也就是説，今日的“北京稻香村”是一家全新的現代食品企業。法學專家從多處書籍、新聞報道、申報資料等文件中，也印證了這一結果。

中國社會科學院教授、《老字號綠皮書》主編張繼焦研究發現，市場上存在稻香村、盛錫福、陳李濟、蓮香樓等很多同名同姓的老字號，造成市場混亂和消費者混淆，所以正本清源很重要。“稻香村”品牌自1773年在蘇州創立，蘇州稻香村在持續傳承的248年間，在創立、傳承“稻香村”品牌和傳播中華優秀文化之糕點文化方面，作出了非常顯著的貢獻。

北京天馳君泰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馬翔認為，對於“老字號”我們應該不斷努力發掘其技藝及文化價值，增強人民群眾對我國歷史文化傳承下優秀品牌的認知、認可和喜愛，但當前對於“老字號”的保護尚存在很大的不足，例如，蘇州稻香村使用“稻香村”標識始自1773年，是真正的糕點老字號，但卻陷入持續十多年的商標糾紛，尚未獲得足夠的保護和尊重。

地名+老字號商標註冊是否可行？

就老字號前面加地名這點，市場出現過玉田稻香村、佛山稻香村以及挂名香港稻香村、澳門稻香村等，均被法院判定侵權。然而北京稻香村在蘇州稻香村已有“稻香村”糕點類商標的前提下，申請“北京稻香村”糕點類商標卻獲得註冊，而後對蘇州稻香村發起一系列的訴訟。

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副教授、中國智慧財産權法學研究會理事熊文聰表示，商標一旦獲得註冊，在全國範圍內都是受保護的，有排他的效力。此外，根據《商標法》的第10條第2款規定，縣級以上行政區劃的地名或者公眾知曉的外國地名，不得作為商標。在“稻香村”商標糾紛中，蘇州稻香村1982、1988年申請的“稻香村”商標註冊在糕點、餅乾等商品類型上，北京稻香村1996年申請的“稻香村”商標註冊在餃子、元宵等商品類型上。但是北京稻香村通過加上“北京”兩個豎排字的方式，申請糕點、餡餅類的商標，熊文聰認為這落入了蘇州稻香村所擁有的“稻香村”註冊商標的保護範圍。而支撐其註冊的“地名商標整體論”“市場格局論”似乎是對商標法的誤讀。目前，要解決這一糾紛就要堅持法治理念、規則第一的基本準則。

馬翔認為，“地名+老字號”商標會對消費者正常的認牌購物過程形成干擾，對老字號的傳承及保護形成傷害。例如：“稻香村”是南味糕點老字號，發源於蘇州，“稻香村蘇式月餅”製作技藝也被列入江蘇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名錄，以“地名+老字號”（玉田稻香村、香港稻香村、北京稻香村等）的形式進行商標註冊實質上割裂了“稻香村”老字號與其品牌發源地蘇州的聯繫，不利於真正“稻香村”老字號的傳承、發展和保護。

商標標識如何適應時代而創新變革？

中央財經大學法學院教授、智慧財産權研究中心主任杜穎表示，與老字號相關的商標標識的創新與變革勢在必行，創新形變的同時一定要神隨；既要堅守傳統，又要銳意創新；蘇州稻香村目前的很多做法都值得效倣和推廣。

目前，蘇州稻香村在品牌標識中，除了“稻香村”圓形商標，還增加了“稻香村”三個簡約的字，更具辨識度。對於稻香村品牌標識的演變，杜穎認為，第一回歸經典使用圓形商標，第二與時俱進加入新元素，第三要符合品牌發展戰略，即全球視野。

早在2006年，蘇州稻香村出於品牌升級的需要，申請註冊稻香村扇形標。扇形標精簡保留了稻香村元素，調整圓形框為扇形框，符合當下品牌發展的需要，此枚商標被北京稻香村提起異議而沒有通過，而北京稻香村在這之後卻申請註冊了“北京稻香村”商標。

中國智慧財産權法學研究會副會長、中國政法大學智慧財産權法研究所所長馮曉青曾表示，商標延伸註冊具有正當性，蘇州稻香村申請註冊的目的限于在“糕點、麵包、餅乾”範圍內即自身馳名商標註冊商品範圍內，並未超出註冊商標禁用權的範圍，係正當、合法、長期使用所形成的市場秩序，應當給予真正的尊重與保護。

老字號凝結著中華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蘊，是我國的寶貴財富，在推動經濟發展、傳承優秀文化、參與國際競爭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國家空前重視的形勢下，老字號智慧財産權保護工作顯得更為重要。專家建議，在尊重歷史和現實、尊重法律、尊重在先權利的前提下，公平公正地解決同仁堂、稻香村、泥人張等知名老字號的典型性問題，對於全國老字號品牌的保護傳承和擺脫法律糾紛，樹立誠實信用和法律上公平、裁判統一等都有普遍的指導意義。此外，老字號企業加強商標意識，加強法律意識，延展中華老字號的要義，來樹立更加誠信的、更加有創意的、更加常青的企業，讓老字號更好地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