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潤下了一步超級臭棋? 從萬寶之爭看國企如何做股東

　　網際網路時代，“萬寶”之爭早已從混沌的商業戰演變成了一場沒有硝煙的輿論戰。

　　去年7月10日，潮汕姚氏兄弟旗下的前海人壽耗資逾80億元，通過二級市場購入萬科A股5.52億股股份，超過了20年來始終位居萬科第一大股東的華潤，拉開了“萬寶”之爭的大幕。

　　中青輿情監測室對“萬寶之爭”的網路輿情進行分析，共收集到該事件相關輿情194.21萬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華潤的相關輿情在總數據中的佔比高達84.7%。

　　身為國企，華潤在這場大戰中的態度和行動成為左右戰爭走向的關鍵。雖然這場股權之爭尚未有最終定論，但國企如何做合格稱職的好股東，卻值得思考。

　　有人認為華潤下了一步超級臭棋

　　中青輿情監測室抽樣2000條網民觀點分析顯示，逾四成網民吐槽華潤並對其行為表示不解。

　　新浪網友“kingriver111”提出：“華潤是不是和寶能有勾結？寶能的資金能不能説清出處？寶能之前和華潤的合作是否存在利益輸送？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需要回答。華生和劉元生的質疑有勇氣！公平和正義就在自己手中！今天你不發聲，以後也不會有機會發聲了！”

　　去年事件發酵初期，身為大股東的華潤三緘其口，也引發網民的種種揣測。民眾擔心，如果華潤和寶能之間有秘密交易，國有資産會不會受損？

　　著名財經評論家皮海洲質疑，當初寶能係步步緊逼，甚至逼得萬科方面只能以停牌來應對的時候，華潤方面為什麼沒有給予萬科方面以應有的支援？華潤方面沒有充當萬科的靠山，萬科只能另尋靠山，這樣就找來了深圳地鐵集團。如今在萬科要引進深圳地鐵集團的時候，華潤又投反對票，表示要維持自己第一大股東的地位。這讓萬科方面面對深圳地鐵集團的誠信何在？

　　財經評論人譚浩俊認為，必須承認，發佈13名法學家的意見書，華潤下了一步超級臭棋，不僅讓參加認證會的法學專家們背了黑鍋，也給接下來的華萬之爭、寶萬之爭帶來許多變數。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華潤到底應當怎樣出牌，也到了需要冷靜思考的時候了。而要想在股權紛爭中居於有利地位，就必須放棄“身份優勢”，以市場主體和股東身份在法律框架內活動，才能夠取得令各方信服的結果。

　　中央財經大學中國企業研究中心主任劉姝威稱，華潤是準備拱手相讓優質國有資産，還是與寶能有私下承諾？在萬科股權之爭中，華潤的表現不僅不利於國有資産保值增值，而且可能有損於其他投資者的利益。

　　有人認為華潤在維護國家利益

　　雖然，眾多網友質疑華潤的種種行為和動機，但仍有24.8%的觀點支援作為國企的華潤按規矩辦事並“做大做強”。

　　實際上，華潤並不是一直甘於擔任投資者的角色。有媒體報道，據公開資料顯示，華潤歷史上至少有一到兩次的機會通過參與增發提升持股比例進而控股萬科，但是由於其他投資者的反對未能實行。對此，北京師範大學公司治理與企業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高明華表示，國資投入的目的是為了讓資本增值，並不是一定要求控股，有時候控股反而會干預企業的發展。如果對於企業不了解盲目控股，可能反而會導致企業走上歧途，企業虧損，資本也沒有增值。如果一個企業的經營管理人能力很強，並且對於股東十分忠誠，那麼即使不控股，資産也會增長。

　　不過，隨著華潤和寶能聯手否決了萬科的重組預案，外界普遍認為，華潤或許擺脫“甩手掌櫃”的角色，開始謀求萬科的控股權。首都經濟貿易大學校長助理、中國産業經濟研究院院長戚聿東表示，從財務投資者到謀求控股股東，意味著華潤也在發生變化。因為萬科有特別優秀的企業特質，而且外來者爭奪股權又帶來了新的刺激。華潤正在謀求從消極股東轉向積極股東。

　　“從國際上來講，從消極股東轉向積極股東，從用腳投票轉向用手投票，也是個大趨勢。”戚聿東説，“大概從10年前開始，機構投資者紛紛成為IBM、通用汽車、通用電氣等大企業的控股股東，並且大面積地替換管理層。”

　　因此，戚聿東認為，並不能認為股權分散、管理團隊控制的模式代表著先進的公司治理結構。他認為，從目前公開的資訊看，萬科管理層的行為已經具有內部人控制的特徵。內部人控制在大部分情況下是貶義的，只不過萬科的管理層較為優秀，沒有將這個弊端暴露出來。而且，萬科這些年靚麗的業績，也是因為它們處於一個有利的行業，搭了宏觀經濟的便車，不能以此認為萬科管理團隊極其優秀，無法取代。

　　國企好股東怎麼煉成？

　　調查中，有13.7%的網友表示中立。他們呼籲尊重資本力量，遵循市場規律。

　　新浪網友“江湖天醫”認為，股份公司就按股份説話，股票就在那放著，有錢就買，沒錢就賣，什麼利益輸送，什麼地下交易，如果是明買明賣，機會平等，戴帽子加標簽有意義嗎？100多億元的單在那壓著，40億元出手要了，這就是市場，這就是規則。

　　有學者已經在分析“萬寶之爭”對於中國法治建設的意義。高明華表示，從這次萬科控制權爭奪中不難看出，在市場不透明，法律制度不健全的條件下，如果沒有掌握企業的控制權，那麼你投入的資本就不能得到平等的對待，甚至是被別的利益相關者侵佔。

　　“在中國這樣市場不透明、法律尚不健全的條件下，如果企業不掌握領導權，就無法保障自身利益，這是十分可悲的。”高明華分析道，“這也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民資不敢深入國企改革中的原因。所以，不論是國資進入民企還是民資進入國企，必須促進市場的透明與法律規則的完善。”

　　對王石的“不歡迎民企成為大股東”的言論，學者們也持不同的看法。戚聿東認為，王石所謂的不歡迎民企成為大股東，缺少法理基礎，因為資本的權力是天生的，理應服從資本。在萬科股權分散時，這麼説還可以，等到萬科已經有大股東了，王石這麼説就不合適了。

　　高明華也表示，資本都是以牟利為目的的。國有資本並不一定在競爭領域比民資更有優勢。國資和民資之間的優劣不能一概而論。

　　還有20.3%的網友認為華潤實質上是利用寶能增持萬科。新浪網友“夢桃園200707”評論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蟬是王石，螳螂是寶能，黃雀是華潤，反正寶能和萬科始終逃不出華潤的手掌。

　　不過，隨著國企改革進程的加快，混合所有制改革正在成為國企發展的主要方向之一。在這個大背景下，學者們認為國企的投資行為理應更加規範。國資專家、上海天強管理諮詢公司總經理祝波善告訴記者，目前國企股東大概有三種類型。一是絕對控股；二是相對控股，它只做戰略性的引導，能給公司相當大空間；三是財務投資。根據所處行業的不同，國企的控制力也應相應變化，一些比較創新的行業，需要給管理層更多自主，而資源型行業，就得突出控制性。

　　戚聿東則表示，在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大方向下，一些國企可以有步驟地減持股權。第一步，它們可以從國有獨資變為持股50%以上的絕對控股，第二步，可以從絕對控股變為持股20%、30%的相對控股，釋放更多的股權給投資者，讓民企來分享紅利。

　　“總體而言，國有資本應該向戰略性新興産業、基礎設施與民生保障等關鍵領域和優勢産業聚集，在這些領域追求絕對控股，而不宜投入過多資本進入競爭性領域。”戚聿東説，但是，由於地産是華潤的主營業務，如果控股萬科，將其與華潤置地重組，可以説與國企做大做強、保值增值的目標並不衝突。（寧迪 史額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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