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窺天下

　　負利率時代，不僅僅意味著利率的維度變化，也引發新的問題，作為印鈔者，負利率真的不存在下限？這取決於負利率能否實現其政策目標。

　　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旦第一張倒下，剩下的也難以堅持，這對於全球中央銀行的貨幣政策而言，也是如此。

　　對於這群“印鈔者”而言，最新的時髦單品是負利率。丹麥瑞典等國央行開始實施負利率之後，歐洲央行等主流央行也步其後塵，如今最新加入“負利率俱樂部”的一員是日本央行。近日，日本央行意外實行了負利率，其基準利率從0.1%下調至-0.1%。這個消息對於金融市場無異於開年的一顆深水炸彈，隨後全球資本市場陷入新一波動蕩。

　　日本為什麼選擇負利率？首先是為了抗擊通縮。日本央行一直希望將目標通貨膨脹維持在2%的水準，但這目標一直難以實現，日本央行的歷次寬鬆舉措並未能達到目標。抗擊通縮是為了保經濟，這也是安倍經濟學的目標之一，近期日本經濟數據並不好，最新日本2015年第四季度數據低於預期，實際GDP季率初值錄得-0.4%，而預期為-0.2%，工業産出等數據也相應下降。這進一步強化了日本經濟決策者身上的壓力。

　　其次，負利率對於民眾有什麼影響？表面上看，沒有直接影響，因為負利率其實針對各個金融機構與中央銀行的準備金賬戶，而且日本本次負利率的制度設計與丹麥等國類似，即實行負利率的賬戶對於金融機構而言也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日本央行將與金融機構往來賬戶分為“三級體制”，每個級別會分別適用正利率、零利率和負利率。如此一來，不僅對於民眾沒有影響，對於金融機構的影響實際上也細微。

　　最後，負利率目前影響不大，為何引發那麼多反應？原因很簡單，利率在0之後，往上往下的空間都很大，負利率只是開始，目前日本央行只是負0.1%，繼續下行空間很大。負利率，是金融市場並不熟悉的環境，短期之內造成不少信號紊亂。譬如日本十年期國債收益率也因此跌破0，導致日本取消了十年國債拍賣；而放眼世界，目前負利率債券在歐洲等地一直在增長，規模根據投行統計已經超過2萬億。

　　負利率時代，不僅僅意味著利率的維度變化，也引發新的問題，作為印鈔者，負利率真的不存在下限？這取決於負利率能否實現其政策目標。按照理論推論，政策利率降低到負值之下有利於進一步壓低短期市場利率，從而有利於推升資本開支，也有利於説服居民降低儲蓄、加大開支。但已經有學者提出異議，認為負利率帶來的風險偏好的無序波動可能反而引導銀行採取更加謹慎的態度，這無助於經濟體的信用擴張。實際上，從有限的負利率實踐來看，很難説它達到了推升通脹、提升信貸的作用。

　　歸根結底，中央銀行對於貨幣政策的判斷是否值得完全信賴？目前來看，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選擇繼續信任印鈔者們，但是這種信任背後並非沒有疑惑，即貨幣政策的邊界是否正在重新被定義？歡迎來到負利率的時代，也許有天，美聯儲也會加入其中。

　　□徐瑾（青年經濟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