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創新的主體一定是企業。雖然企業試驗成功的概率很低，但是只要參與競爭的個體數量足夠多，就一定能夠有一部分取得成功。

　　政府並沒有這個能力確定哪一個産業、哪一種技術路線能夠取得成功。政府只能順勢而為，因勢利導，最重要的就是提供一個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

　　我把新常態的內容和特徵歸結為兩點：第一，中國經濟正在從高速增長降溫，進入一個下行通道，從高速增長轉向中高速增長，這個趨勢今後可能還會繼續，可能還會進一步發展到中速增長；第二，中國經濟的發展正在從規模速度型粗放增長轉向品質效應型集約增長。

　　如果我們只實現了第一點，而沒有實現第二點，那麼我們至少存在兩個問題。首先，經濟增長的動力如果發生了衰減，如果不能用效率的提高去做補充的話，那麼原來由於數量擴張所掩蓋的各种經濟、社會矛盾都會暴露出來，會造成很大的社會問題。其次，如果原有的驅動經濟發展動力出現衰減而效率沒有提高，經濟下行的趨勢就會不斷加劇，會出現所謂的失速現象。

　　因此，在承認經濟下行是一個客觀因素的同時，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實現第二個特徵。只有同時具備這兩個特點，才會出現我們所希望見到的新常態。

　　現在我們要努力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的轉型，就是要優化結構，總體來説就是要轉變經濟發展的方式。關鍵問題就是消除體制性障礙，建立一個好的體制。核心問題就是要建立和優化、改善國家創新體系。

　　改革開放以來，應該説我們的創新活動是越來越活躍，特別是近年來，技術發明像雨後春筍一般，特別是跟移動網際網路相關的各産業，技術創新確實是活躍起來了，但是回頭來看，這些創造發明的産業化狀態很不理想。問題的癥結，就是我們這一套對於創新的體制和政策系統的一個基本特點就是政府主導。政府決定科學研究闖關，然後有了技術發明以後指定産品的方向、技術路線，再由政府來組織人力、物力資源進行轉化。這麼一套辦法抑制了創新和創業的積極性、創造性。那麼，我們就需要對這一套創新體系加以改造。

　　用什麼新的辦法來建立新體系？十八屆三中全會有兩句話説到了這個問題，一句話就是説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另外一句話就是更好發揮政府的作用。這是兩個基本原則，用這兩個基本原則來指導我們建立和完善國家創新體系。

　　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關鍵要建立能夠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基礎性作用的體制基礎，這個體制基礎是什麼？要建立起一個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由它來配置資源，這樣市場就能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從技術的創新到它的産品化、産業化再到市場銷售、售後服務，都需要貫徹一件事情，就是把違背了這個原則的東西去掉。

　　另外一個方面，是要更好發揮政府的作用。市場管市場的事，政府管政府的事，這兩者管的事情是不一樣的。

　　去年在一次電動車論壇上，我就提出來，一定要把握一個原則，技術創新的主體一定是企業，因為原始性創新在經濟上取得成功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只能發動千軍萬馬的企業去闖、去試才行。雖然企業試驗成功的概率很低，但是只要參與競爭的個體數量足夠多，就一定能夠有一部分取得成功。

　　政府並沒有這個能力確定哪一個産業，哪一種技術路線能夠取得成功。政府只能順勢而為，因勢利導，最終主要是建設一個好的環境。

　　總體來説，政府要做的，首先就是要提供一個好的生活環境、創新環境、經營環境，最重要的就是提供一個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

　　其次，建立良好的教育系統和基礎性的科研系統、研究系統。創新體系中往往把科學和技術放在一起，其實這兩者性質是很不同的，科學獎勵應該由社會來承擔，包括政府。而技術獎勵應該主要由市場來負責。

　　有兩種情況是需要政府提供補貼，一是彌補正外部性；二是在産業剛發展起來的時候，使它快速達到最低的經濟規模。但是政府補貼應該主要補需方，而不要去補供方，尤其不能夠在市場競爭後對生産者、供給者進行補貼。

　　最後，政府應該做規劃。這種規劃是在現有發展趨勢上的一個全局性、長遠的規劃，具有引導性，而不是指引性的。我認為，應該利用這些年發展新興産業、支援技術創新所取得的經驗和教訓，逐步把國家創新體系的整套制度和政策系統建立起來。

　　（作者為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學術委員會主席）

　　本報記者 陳學慧整理摘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