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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時代》:投入和間離

  • 發佈時間:2014-10-11 02:00:41  來源:科技日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影像空間

  《黃金時代》令我激動,因為我覺得自己看了一個非常好的電影。等到看了好多篇影評之後才想到:確實這個電影應該不是大家都會覺得好的,而且有那麼多本來就容易引起爭議的點。

  首先,爭議最大的,是影片中選擇讓很多不同的人面對鏡頭來講述蕭紅。這些人,是由演員扮演的和蕭紅有關聯的朋友。

  常見的觀點是:這是在利用紀錄片的形式,是對紀錄片造作的模倣。但這是一部劇情片,説話的人不過都是一些演員,所以,這當然就成了偽紀錄片。

  另一種觀點是把這種處理方法和電影《阮玲玉》中的雙時空來進行類比。在《阮玲玉》中,演員所在的當代和他們所表演的過去是兩個平行的時空,這兩個時空對於電影均很有意義,而《黃金時代》哪有《阮玲玉》的鮮活感?如此,這樣的做法是失敗的。

  此外,還有一些看法是:這是“陌生化”的實驗,是在追求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果;這是為了打破“第四道墻”,對於中國觀眾來説太超前了,也就是説:不斷有人突然的出現,而且又多又雜,讓人一頭霧水。

  但我能理解這樣的處理方法,並覺得很好。

  要説奇特和間離,我是在電影剛剛開始就張大了嘴吃驚地看著湯唯完全直視著鏡頭説:我叫蕭紅,生於何時何地,又死在何時何地,享年31歲。——何來有這樣的時空呢?我只能有一個結論:這是湯唯在表演死了的蕭紅説話。

  也就是説,其實在一開始電影就已經把這個獨特的形式拋出來了。這麼早又突顯地把這個形式體現出來,部分原因是為了能讓觀眾更好地接受它。所以,電影展開之後,我一直在認真聽這些面對著鏡頭的人説話。

  為什麼它沒有影響我觀影呢?我的理解是:也許這些對著鏡頭説話的人,所説的是他們所寫過的關於蕭紅的記憶。那麼,既然他們寫給讀者看了,是不是就可以意味著他們想要對著觀眾説?於是,就讓他們跟觀眾説吧……

  甚至於,也可以以這樣的方式來理解電影剛開始湯唯的表演:如果湯唯是在表演死了的蕭紅説話,那也許意味著,電影的創作者們認為死去的蕭紅很想要和觀眾説話。

  那麼,蕭紅會很想要和觀眾説話嗎?她臨終前一年所寫的《呼蘭河傳》確實是想和讀者説自己。電影旁白中也援引了不少其中的文字。而她的臨終遺言如下:女人的天空是低的,負擔是重的,而自己又被過多的自我犧牲所累,這種自我犧牲是被迫成那樣的。我雖然想高高飛翔,但我總覺得是要掉下來一樣……我將與藍天碧海永處,留下那半部紅樓給世人看,生平受盡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我想她也許真的想要和觀眾説話。

  以這種方式來理解,我想它似乎同“紀錄片”“多重時空”、“布萊希特”等等都沒有什麼必然關係。這樣的處理方式似乎只是在反映兩件事實:一,蕭紅的生命給這些朋友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們想要訴説關於蕭紅的事情;二,現有的關於蕭紅的一生到底是什麼樣子,就是依靠這些知情友人的“講述”而拼湊出來的,就像現在你在電影裏看到的一樣。

  這形式最終給我的感受是:在對於蕭紅生命的講述中,她的朋友們都打開了自我,在和作為觀眾的我,交流。

  如果放肆地更進一步詮釋一下,我願意以為這也許就是創作者在遍讀蕭紅相關資料之後的感受,即,創作者也感到這些人在對他説話,於是他們選擇了這樣的表達方式來和觀眾分享。在這層意義上,它甚至是有些動人的。因而,整部電影看下來,它甚至恰恰是和“間離”效果截然相反的,它簡直就是在呼喚著我一起感同身受。

  第二個具有爭議的點,是史料問題。

  國內現當代文學研究者楊早先生有一篇影評題目叫做:《<黃金時代>:一篇被史料壓垮了的論文》。題目起的很好,觀點一望而知。

  楊早先生這樣寫道,“……論文是寫給同行看的,不是大眾讀物。這也是我對《黃金時代》的印象。一邊會心地瞧著銀幕上各位演員頂著熟悉的名頭,熟悉的形象,説著那些熟悉的話,我一邊在擔心:這部電影怎麼讓小白們看下去呢?有多少人會讀完十幾本書再來看這部電影?……”

  “這就意味著,電影只會是一種疊加,而非改變。研究界、史學界、情感界……關於蕭紅的爭議歷來多有,而看了《黃金時代》,也只是喜歡她的人仍然喜歡,不喜歡她的人或許更不喜歡。……蕭紅的形象仍然不夠鮮明,她面臨的時代困境(“娜拉走後怎樣”的詰問),她貫穿一生的追求(包括被視為伊之原罪的依附男性、放棄新生兒,都與此有關)也便很難讓觀者有深入的感受。《黃金時代》,終於是一篇被史料壓垮了的論文。”

  文章看後,我當然要承認電影的嚴謹。但我不認為這構成了對於人物塑造和故事張力的制約。誠如我在前面提到的,這電影講故事的方法很有爭議,但至少説明創作者是相當“敢”的,並不是在史料中完全畏首畏腳。許鞍華説,“我不知道我們這個試驗到底成功不成功,可是我覺得至少不是完全的失敗,那就好了。(我心目中的黃金時代)至少是要活出自己最大的可能性。”

  有理由相信許鞍華説的是很真誠的,這電影至少不是死板的。相反,我覺得它相當靈動和活躍,我看到了一個鮮活的蕭紅。

  以全部電影中我最喜歡的一個瞬間為例,那是在蕭軍和蕭紅剛剛生活在一起,蕭軍有了一份工作,他們剛剛有了錢,走在哈爾濱的街道上,走著走著蕭紅忽然停下來,説了四個字:鞋帶斷了。雖然這應該也是有“出處”的情節了,因為霍建起的《蕭紅》中也有這一情節。但是對比之下,《黃金時代》中的處理直率簡潔到有了分明的美感。湯唯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沒有任何抱怨或者驚訝的口氣,淡定卻又突兀的説出“鞋帶斷了”四個字,這節奏感令我記憶猶新。現在看著《呼蘭河傳》我會明白,這種淡定卻又突兀的言辭就是蕭紅本人的語言方式。

  然後,就在這個情節之前或者之後不久,影片上打出字幕:“電燈照耀著滿城市的人家。鈔票帶在我的衣袋裏,就這樣,兩個人理直氣壯地走在街上,穿過電車道,穿過擾嚷著的那條破街。”在我看來,影片中的這段影像,和蕭紅的小説原著之間有著一種很好的默契感。許鞍華找到了和蕭紅自己的言語方式相一致的默契節奏。這是一種很重要且不容易做到的默契。

  還有很大量的説法,是説對於電影或者蕭紅本人來説,重點還是放在了八卦上,因為她文學並不怎麼高明倒是情愛事件頗為傳奇。我倒是分明看到了這電影塑造出的蕭紅是有靈性的,對自由和自我的追求也竭盡全力,而正是這樣的性格和電影中援引的蕭紅的文字,讓我對她的文學産生了很大的興趣。

  我確實分明地看到,這電影在訴説這這樣的一種自由,一種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世界裏每一個人都在掙扎著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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