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廣平心目中的蕭紅
- 發佈時間:2014-08-16 01:31:24 來源:科技日報 責任編輯:羅伯特
文·唐寶民
■人物紀事
眾所週知,蕭紅與蕭軍在1934年10月抵達上海,不久即與魯迅先生結識,魯迅先生給了他們很多幫助。許廣平曾寫過兩篇關於蕭紅的回憶文章,通過她的文字,使我們能夠從一個側面增進對這位女作家的了解。
很多資料上記載魯迅與蕭紅、蕭軍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內山書店,但據許廣平的回憶,雙方的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一個咖啡館裏,“大約一九三四年的某天,陰霾的天空吹送著冷寂的歌調,在一個咖啡室裏我們初會著兩個北方來的不甘做奴隸者。”許廣平還特意用一段文字記下了她眼中的蕭紅:“中等身材,白皙,相當健康的體格,具有滿洲姑娘特殊的稍稍扁平的後腦,愛笑,無邪的天真,是她的特色。”
自那以後,蕭紅便成了魯迅家的常客,蕭紅經常一個人來到魯迅家,一坐就是大半天:“但每天來一兩次的不是他(指蕭軍)而是蕭紅女士,因此我不得不用最大的努力留出時間在樓下客廳陪蕭紅女士長談。”
在這段話裏,許廣平用了“不得不”三個字,可見蕭紅的經常到訪,已經打擾了魯迅及許廣平生活的平靜,雖然許廣平仍在盡全力陪蕭紅聊天,但內心其實是很勉強的。
在另一段文字中,這種“勉強”的心理就更明顯了:“蕭紅先生無法擺脫她的傷感,每每整天的耽擱在我們寓裏。為了減輕魯迅先生整天陪客的辛勞,不得不由我獨自和她在客室談話,因而對魯迅先生的照料就不能兼顧,往往弄得我不知所措。”因為蕭紅的到訪,還使魯迅先生生了一次病:“也是陪了蕭紅先生大半天之後走到樓上,那時是夏天,魯迅先生告訴我剛睡醒,他是下半天有時會睡一下中覺的,這天全部窗子都沒有關,風相當的大,而我在樓下又來不及知道他睡了而從旁照料,因此受涼了,發熱,害了一場病。”
可貴的是,許廣平和魯迅並沒有因此遷怒于蕭紅,並沒有因此怠慢蕭紅,而是把這件事隱瞞了下來:“我們一直沒敢把病由説出來,現在蕭紅先生人也死了,沒什麼關係,作為追憶而順便提到,倒沒什麼要緊的了。只不過是從這裡看到一個人生活的失調,直接馬上會影響到周圍朋友的生活也失去了步驟,社會上的人就是如此關連著的。”
對於蕭紅在文學方面的才華,許廣平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同時也為蕭紅坎坷的命運而嘆息不已:“總之,生活的磨折,轉而使她走到文化領域裏大踱步起來,然而也為了生活的磨折,摧殘了她在文化領域的更廣大的成就。這是無可補償的損失!到現時為止,走出象牙之塔的寫作,在女作家方面,像她的造詣,現在看來也還是不可多得的。如果不是在香港,在抗戰炮火之下偷活的話,給她一個比較安定的,舒適的生活,在寫作上也許更有成功。或竟丟棄寫作自然也不是絕不可能,這不必我們來作假定。”
許廣平還談到了蕭紅作為女性的細心,魯迅去世後的第五天,遠在日本的蕭紅曾寫信給蕭軍,囑咐他説:“可怕的是許女士的悲痛,想個法子,好好的安慰著她,最好是使她不要靜下來,多多的和她來往。”因為這個建議,所以魯迅去世之後,蕭軍、黃源、聶紺弩夫婦、張天翼夫婦、胡風夫婦等多位朋友便時常來許廣平家陪她聊天,有時也拉她去看電影,許廣平因此十分感激蕭紅的細心,在蕭紅去世後,她慨然道:“魯迅先生逝世後,蕭紅女士叫人設法安慰我,但是她死了,我向什麼地方去安慰呢?”
許廣平在回憶中,還寫到了蕭紅具有俠義精神的一面:鹿地亙是日本作家,因為左傾嫌疑而被日本當局拘捕,釋放後來到中國,從事文學翻譯工作。
1937年8月以後,中日兩國間的關係非常緊張,鹿地夫婦住在旅館中,周圍全是監視的人,差不多所有友人都不敢與他們見面了,但蕭紅卻依然冒著風險去探視鹿地亙,“這時候,唯一敢於探視的就是蕭紅和劉軍(即蕭軍)兩先生,尤以蕭先生是女性,出入更較方便,這樣使得鹿地先生們方便許多。也就是説,在患難生死險頭之際,蕭紅先生是置之度外的為朋友奔走,超乎利害之外的正義感瀰漫著她的心頭,在這裡我們看到她卻並不軟弱,而益見其堅毅不拔,是極端發揚中國固有道德,為朋友急難的彌足珍貴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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