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寶的教訓

　　二把刀

　　支付寶圈子——校園日記引發的爭議漸趨平息，這是在董事長彭蕾隔海發出一封內部信之後。可以理解這家公司轉型心念之迫切，也因此，字裏行間彭蕾流露出的痛切和反思更令人感慨。不過仍然要問的是，支付寶為何會犯這樣的錯誤。

　　將問題歸咎於合作方和把關不嚴是簡單的，但卻可能漏掉真正重要的東西。如果一家公司的反應僅止於此，等於沒有反思。我寧肯認為這是一家公司在轉型壓力之下動作變形扭曲的結果——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儘管這一次，它其實是以一種雖然激烈但還可以控制的方式，告訴我們一旦偏離一家公司的願景和目標，以及它應該承擔的責任，麻煩乃至風險的到來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我要説這是支付寶的幸運。這樣説，支付寶未必會認可。我不知道支付寶會不會因為流量的攀升和活躍度的提高而竊喜——其實舉目四望，在商業世界裏類似的情形不絕於目。網際網路公司以低俗和出位博取眼球和流量真的可以算是“套路”，甚至有人會認為這是網際網路發展驅動力的一部分。儘管嚴格來説，所有這樣的套路對於一家真正打算建立百年基業的企業都是有傷害的，但很多時候人們又是健忘的，很多弱小和初創的公司，或者一個新生的産品，沒有辦法讓公眾更多聚焦于他們的籍籍無名，所以他們可能選擇這種一種方式，博取可能得機會。雖然這是反公共價值的，但是不可否認，他們中間的確有人成功地實現了最初的目標，事過境遷，有些公司已經長大成人。不過你要相信，即使最坦誠的那個人，他也不大情願你提到這樣一段過往，因為從內心來説，他一定相信那是不能坦然亮于臺面的歷史。

　　支付寶不是那樣的小公司。他自稱為全球領先的獨立第三方支付平臺——事實也是如此。它的母公司螞蟻金服則是估值600億美元的金融科技公司，畢馬威剛剛評選出的金融科技百強公司第一位。人們對這家公司的看待，和那些小公司一定會有不同。人們對他們所代表的新金融寄予厚望，相信新金融家們可以定義未來的金融，相信他們所倡導的小確幸可以塑造一個好的社會。我願意承認這也正是他們所相信和追求的。那麼，必須説，不要苛責為何消費者唯獨對支付寶有這樣的要求，卻對其他一些公司甚至更過分的動作一笑而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如果有能力的公司試圖放棄自己的責任——哪怕這種責任某種程度上是外界加諸於身上的，而非他們有意識地主動承擔起來的——你總要為變形扭曲的商業行為付出代價，區別只在於，這種代價你能夠承受或者無可挽回。

　　要相信，現在人們對支付寶所表達的不解、憤怒甚至對抗，相當程度上正是這種背離導致的落差吧。更何況，金融行業本身有其特殊性，這個行業對風險控制的警惕，對可靠安全和可信賴的強調，使得任何輕率的行為都可能會導致意想不到的後果。毋寧説，消費者和客戶以他們的方式表達了這樣一種擔憂。他們生怕這樣一家公司忘記了身在金融行業應有的恐懼和敬畏之心。

　　這算是支付寶乃至螞蟻金服的一場危機麼？或許不是。不過我還是希望，這件事能夠成為這家年輕公司漫長的成長道路上刻骨銘心的一次教訓。如果這家公司真的希望實現小確幸的理想——是的，普惠的、可信賴的，能夠增強人們幸福感的新金融時代。如果這家公司真的想扮演那個引領者的角色，成為最堅強的力量，能夠生存101年。那他一定要知道，一旦放棄責任，辜負了信任，就不會有陽光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