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行和中信銀行相繼爆發的票據風波，至今仍遠未停息。

　　“我們自查剛好結束一週，三個部門聯動查。法律與合規部牽頭，計劃財務部出保管崗，借調相關審驗人員驗票查金庫；再下來就是我們金融市場部自查。”華北區一家股份行金融市場部人士告訴證券時報記者，“我們行是這種情況，有些行也會調用公司業務部人員驗票。”

　　被封為“直貼行”和“過橋行”的民生銀行和寧波銀行也雙雙公告稱，該單業務屬於同業間正常票據交易，沒有通過票據仲介。民生銀行還強調並不是該單業務的委託行或直貼行。

　　一時間，票據仲介被媒體迅速聚焦。一位和票據仲介交道頗深的銀行票據經理稱，票據仲介的厲害之處在於能滿足銀行和企業的各種要求。儘管如此，隨著準入門檻逐步提高，一些票據仲介也不得不“鑽研”出路，開始轉型做電子承兌匯票。有機構預測，2015年末電子票據開票量佔比已超過30%。

　　畸形的票據仲介

　　“誰貪誰死，他們這樣做，早晚要出事。”作為數十萬票據從業大軍一員，一家華東股份行分行同業部的客戶經理張峰（化名）説，當前票據市場，少數銀行工作人員、票據仲介和民間資金方相互勾結，的確存在不少違法違規現象。

　　華東地區是國內經濟發達地區，匯集大量國有企業和大中型企業。商業往來，自然會産生大量票據，倉單、信用證的“類票據”亦充斥市場。

　　首家經中國人民銀行批准的全國性、專業性的票據經營機構——工商銀行票據營業部2000年即在上海成立。其後，工行票據元老李映輝在2002年創辦了上海普蘭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經過10年發展，上海普蘭金融服務有限公司于2012年5月獲准成立，成為國內首家持牌的票據經紀公司。

　　隨著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以及上海清算所的成立，上海在銀行間市場的重要地位逐步確立。是時，全國大部分銀行都在上海設立金融市場部，包括一些中小型的城商行和農商行。

　　“這些小銀行傳統業務能力不強，但資金充裕，往往在上海租幾間辦公室就開始倒騰資金。有些銀行甚至直接把票據業務包給仲介。”張峰説，民間票據仲介開始露頭，尤以上海和浙江地區為多。

　　“2002年以來，銀票年均都有百分之三四十的增長，其中至少一半有貼現需求。銀行貼現額有限，票據信託和民間遊資就擠上來了，2012年信託票據理財被叫停之後，民間資金就通過票據仲介以及一些網際網路金融理財平臺開始大量涌入。”張峰説。

　　兩頭通吃神通廣大

　　2011年票據貼現規模迅速擴張。之後隨著貨幣政策收緊，票據作為影子銀行的主力得到各家銀行青睞，成為中小銀行快速發展的不二法門。相關數據顯示，2015年在票據需求端，金融機構前三季度累計貼現75.2萬億元，同比增長77.0%；三季度末貼現餘額4.3萬億元，同比增長59.7%；截至2015年11月末，票據融資新增規模超過1.7萬億元，在新增貸款中的佔比超過15%。

　　隨之而來的是包裝戶（票據仲介通過關聯企業以虛假發票、貿易合同等手段偽造出相互間上下手的貿易，由此迎合銀行票據合規審查，獲得貼現資金）、同業戶（銀行票據交易中的同業賬戶，業內稱之為“同業戶”。按理説只能由銀行控制，但卻在實際運作中被票據仲介非法操控）等各種不規範甚至違法操作的出現。“這對我們的合規票據業務經常有很大影響。”張峰説，經常正在談的合作，仲介插一隻腳進來，客戶猶豫期就延長了，銀行就不可避免得承擔資金成本。

　　張峰説，票據仲介的厲害之處在於，能滿足銀行和企業的各種要求——對銀行來説，是“消規模”或者“賺通道”；對企業來説，就是或真或假的融資需求。

　　“內容上肯定有諸多不規範之處。”張峰説，“但他們易於在形式上套著銀行的票據貼現規範去做，套著客戶的需求去做，因此也更高效。”

　　電子票據能管用嗎？

　　記者輾轉接觸到的票據仲介人士透露，其實在農行票據案出來之前，就已經考慮轉型做電子承兌匯票。

　　“農行這事其實我們之前是知道的。之前我們就在討論，接下來市場仲介恐怕要被徹底洗凈，同業戶要被立刑事案件。”一位不願具名的杭州票據仲介告訴記者，“接下來我們要主攻電票，央行也在推這一塊。消規模，我們也還是要做的。”

　　事實上，電子票據開票量佔比確實在逐步提升，市場的套利空間在逐步收窄。此前曾有機構預測，2015年末電子票據的開票量佔比達到30%至40%。

　　一番轉型，與行業現狀息息相關。票據仲介和銀行方面都有同感：行業準入門檻要被大大提升。

　　“去年一大型仲介爆發的2億遠期利息被挪用事故，就是由於村鎮銀行網銀被仲介操控、資金挪入股市而爆發。最終窟窿由恒豐銀行兜底，現在不了了之。加上最近這兩單，從整個票據業務的角度來説，我認為首要做的是提高仲介準入門檻，三農機構的同業戶也需統一備案管理。”一位城商行同業部人士對記者説。

　　值得一提的是，不少銀行人士希望票據業務不要被“妖魔化”；此外，票據仲介的準入門檻的確需要提高。不過，雖然要洗掉一些做法過於激進的，但多數老牌票據仲介還是有信用約束的。招商銀行票據業務負責人李明昌直言，關於這一次農行案，市場參與機構的領導或部門由於過於恐慌，迅速停止部分業務和常規交易，這些決定都做得太倉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