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財經9月28日訊 今日,2018中國銀行保險業國際高峰論壇正在熱烈召開。會上,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副院長黃益平表示,未來的改革應該怎麼走?應該説,繼續走市場化的道路,強化市場機制,很可能是下一步金融改革的方向。具體而言,有三個方面的內容:第一,發展多層次的資本市場。第二,讓市場機制在金融資源的配置當中,發揮決定性的作用。第三,要改革監管框架,監管框架改革的目的是為了保證金融市場、資本市場有效公平的運作,最關鍵的是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
以下為部分文字實錄:
我覺得我們40年來改革開放現在大家都在總結,我個人的總結要説中國過去40年做得好,最成功的其實就是兩條,改革、開放。改革無非就是往市場化的方向走,開放就是融入世界經濟的潮流。
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下金融改革的問題,金融改革也有兩個問題,一個是改革的問題,一個是開放的問題。我們中國金融40人論壇有一個報告,我們每年組織一些專家做關於中國金融改革問題的報告,去年的是關於金融開放的問題,今年剛剛發佈的報告是關於中國國內金融體系重構的問題。我跟大家分享簡單的三點我的看法,這也是我們今年金山報告主要的發現。
第一點,怎麼看我們過去40年的金融改革。我覺得如果把我們40年的金融改革做一個簡單的概括,大概就是三個詞,第一,數量比較大;第二,管制比較多;第三,監管比較弱。這三個方面我們是跟40年前來比,40年前1978年改革開放剛剛開始的時候,中國只有一家金融機構就要中國人民銀行,既是中央銀行也是商業銀行,但40年過去我們看到今天的中國金融體系,無論是看機構還是看市場規模都應該説是相當可觀。但我們確實是政府管制還比較多,我們有一個叫“金融抑制指數”也就是看中國政府在金融發展中的干預的程度。2015年中國在130個國家中金融抑制的程度排在第14位,也就是説我們改革開放這麼多年,市場化的路走了很久,但政府對金融體系的干預程度還是比較高的。同時,我們的監管框架比較弱,裏面有很多的問題。所以,40年金融改革總體的概括,就是數量比較大,管制比較多,儘管相對比較弱。
第二點,這樣的一個比較特殊的改革的軌跡應該説過去還是很有效地支援了中國的經濟發展,從中國經濟增長來説,尤其是在前30年中國的經濟GDP增長年均10%,即使是算上後面的10年,40年平均9%,仍然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結果,而且過去我們雖然出現了一些金融風險問題,總體來説保持了我們金融系統的穩定性,所以應該説是不錯的結果。隨著我們覺得市場化的道路走得不徹底,但還是覺得效果不錯。
但現在可能是有一些問題,我從兩個方面來看:
第一,如果看現在的金融效率,似乎是有所下降,我個人看的比較多的一個指標是邊際資本産出率,意思是每生産一個新的單位的GDP需要幾個新的單位的資本投入。這個數據根據我們的測算,在2007年的時候是3.5,2017年的時候是6.3,所以可以看到,我們同樣的資本投入所能獲得的GDP的産出是越來越少,直接使我們的金融和資本效率在下降。
第二,金融風險在上升,防範系統性金融風險,已經成為了我們的三大攻堅戰之一。一方面是金融的效率在下降,另一方面是金融風險在上升,這把兩個合在一起,我認為確實是值得我們擔憂的,這也是我們要進一步往前走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具體而言,金融體系到底是面臨一些什麼樣的短板、什麼樣的問題?我覺得可能是三個方面的問題:
第一,我們現在的金融體系似乎已經不能很好地滿足實體經濟對金融的支援。我們前面的實體經濟似乎是比較有效地支援金融增長,可能是因為我們過去的金融需求跟原來的體系是匹配的,是沒有問題的,現在變得有問題。我舉兩個簡單的例子:
一,我們經濟中看到的儲蓄率在逐步地下降,但消費在變得越來越重要。如果這樣的一個經濟再平衡是我們想要的結果,但是怎麼樣才能持續?未來一個很重要的挑戰,對於中國的家庭來説,就是要獲得越來越多的資産性的收入。過去我們老百姓的收入都是勞動的收入,未來資産性的收入要變得越來越多,但現在一個比較大的問題是,老百姓有很多金融資源沒有地方安放沒有很多的資産可以供他們投資,這是一個供求不匹配的很好的例子。
二,從企業部門來説,過去中國的經濟增長主要是製造業的粗放式的要素投入型驅動的增長,基本上是一個簡單的增長投入經濟會擴張,未來恐怕會有變化,未來更多是要創新和産業升級,也就是説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戰。在這個時候,對金融服務的需求要求就不太一樣,對風險的處置能力要提高,承受能力要提高,對於信用的評估的方式要提高,因為我們未來的支援中國經濟增長的很多企業,很可能是小規模的企業,很可能是初創企業,很可能是服務型的企業,也就是説輕資産的企業,這個和我們原來傳統的用銀行看你的財務數據,看你的資産負債表,看你的抵押資産的這些做法,可能有一些改變。所以,我們現在的金融部門對於我們實體經濟,尤其是企業的服務之間有一個很大的差距。
第二,我們政府和市場之間的邊界不是非常地清楚,不是很清楚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剛才説的,政府對金融體系的干預還是比較多。其實包括我們經常看到的有一些政策,是政府希望辦好事,但最後的效果不是特別理想。比如説,我們經常聽到的做“雙創”,政府支援各個地方搞很多的産業引導基金,做很多的孵化器,但事實上如果不是因地制宜,不是適合的來做,最後變成一個政績工程,最後的效果怎麼樣很難説。
另外一個很好的例子是我們政府一直倡導解決小微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往往是行政性的手段為主,政府要強制性地壓低企業的融資成本,如果不是按照市場規律來試圖解決這些問題,那麼最後很可能是事倍功半,甚至是效果適得其反,這個是我們要考慮要繼續往前走,恐怕要更多地讓市場機制發揮作用。
第三,現在我們似乎監管體系有一些問題,管不住風險。過去説實話我們三十幾年、40年金融體系相對比較穩定,但其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們過去的金融穩定主要是兩大支撐因素:
一,可持續的高增長,高增長的好處是在發展中解決問題,有很多的風險隨著經濟的發展化解掉了。
二,政府擔保,有問題沒有關係,政府兜底,慢慢地把它化解掉。這兩條現在看很難持續,未來需要更多的市場化的監管,怎麼轉過來現在是一個問題。現在看起來,既然中央不是説防範系統性金融風險成為我們三大攻堅戰的第一個攻堅戰,説明我們現在的監管框架能不能繼續有效地管住風險,保住金融體系的問題可能有一些問題。
最後,未來的改革應該怎麼走?我們總體的感覺應該是繼續走市場化的道路,強化市場機制,很可能是我們下一步金融改革進一步的方向。也可以説繼續我們過去40年的道路,但可能還要往前走,具體而言,可能是三個方面的內容:
第一,我們過去的金融體系都是銀行為主,未來可能也很長時間還是銀行為主,但是資本市場也許可以發揮更多的、更大的作用。其實也就是我們政府説的要發展多層次的資本市場。
第二,我們在資源配置當中要盡可能地減少政府的干預,讓市場機制發揮更大的作用。也就是讓市場機制在金融資源的配置當中,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第三,要改革我們的監管框架,監管框架改革的目的是為了保證我們金融市場、資本市場有效公平的運作,最關鍵的是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
謝謝大家!
(責任編輯:郭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