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老舍戲劇節：讓戲劇藝術由“小眾”融入“大眾”

作者：梧桐（中國戲劇文學學會常務副會長、戲劇評論家）

1月3日，“第五屆老舍戲劇節”壓軸大戲——家庭音樂劇《故宮裏的大怪獸之消失的龍女嫁衣》在12月份因疫情被取消演出後，重回北京展覽館劇場開幕上演，一票難求。

戲劇的自省與激勵是一個城市不可缺席的精神支撐。面對疫情中起起伏伏的文化生態，由北京市西城區文化和旅遊局、北京市演出有限責任公司以及北京天橋藝術中心管理有限公司共同主辦的“第五屆老舍戲劇節”，在疫情後的戲劇舞臺上愈加堅韌。無論是這部改編自入駐故宮博物院原創童書、國風濃烈的中國品牌家庭音樂劇《故宮裏的大怪獸之消失的龍女嫁衣》重回劇場後的火爆，還是在被重新定檔的世界級導演克裏斯蒂安·陸帕導演的《狂人日記》的預售火熱，無不説明瞭觀眾對戲劇的熱愛，城市與戲劇的相依相伴。

老舍文學與北京文化相互滲透的精神氣質

老舍既是北京文脈的代名詞，又是中國戲劇文學和民眾生活交融的象徵。“我最初的知識與印象都得自北平，它是在我的血裏，我的性格與脾氣裏有許多地方是這古城所賜給的。”老舍先生的一句話説明瞭作家與生活環境的關係。

如何做到文學思想性與劇場性的和諧，保留原著地域性、民族化的風采神韻，老舍戲劇節在劇目編排中給出了答案。開幕戲《活動變人形》根據王蒙創作的同名長篇小説改編，繼承了“五四”以來剖析民族痼疾的文學傳統，悲喜交加地剖析了中國知識分子的精神成長歷程。改編自作家馬伯庸最新力作的話劇《兩京十五日》以電影語匯賦予了舞颱風起雲涌的恢宏神韻。閉幕大戲《狂人日記》則改編自魯迅先生同名小説，由波蘭國寶級導演克裏斯蒂安·陸帕以全息投影視頻影像、憂鬱凝練的舞颱風格、充滿哲思的歐洲文藝氣質，揭示了魯迅作品深邃廣闊的文化內涵。

老舍先生曾説：“一個偉大的作品，不但需要用熱情去感動人，更需要一種崇高的理智去啟發人。”既有鮮明京味兒特色，又有深沉民族之思、廣闊國際文化視野，這是老舍先生的文學創作所奠定的文學精神，也正是本屆老舍戲劇節的三部重頭作品多方位傳承的城市內涵。

注重時代聲音、人民聲音、北京聲音的傳遞與共鳴

老舍戲劇節也在不斷尋求新的突破，本屆老舍戲劇節不僅演齣劇目數量、場次均是歷屆之最，從劇目選擇、活動主題設定上，也更加注重時代聲音、人民聲音、北京聲音的傳遞與共鳴，通過戲劇展演、論壇、展覽等多種形式擦亮了“大戲看北京——老舍戲劇節”這張文化名片。

在天津分會場演出的大型沉浸式實景推理劇《北洋歇洛克》，讓觀眾在老津門充滿民國風情的范竹齋舊居中真生活真感受，陷入一場迂迴曲折的浸沒探案冒險。嶄露頭角的青年編劇、導演劉添祺執導作品《Goodbye》代表著青年創作者直面生命的敏銳與勇氣。而由北京市曲劇團演出的曲劇《茶館》成熟精緻，其劇種是老舍先生親自命名的唯一的地方戲曲。

老舍是民族的，更是世界的。一向重視國際視野的戲劇節在高清放映單元三部劇作放映之前，專門邀請了國際戲劇評論家協會中國分會專家做導賞，幫助觀眾走進莎翁的戲劇靈魂領域。這版《羅密歐與朱麗葉》以當代街頭為舞臺，起用13至17歲之間多種族多樣化口音的青少年演員，傳遞出現代城市的多元身份與文化特質，增添了青春的活力與激情。《仲夏夜之夢》帶來了極具感染力的狂歡體驗，夢幻般的劇場點燃了莎劇中潛藏的當代精神。《馴悍記》則顛覆了劇作荒誕的喜劇娛樂性，巧妙挑釁了原著中對女性的物化，引領觀眾思考。

而戲劇節推出的“戲劇茶館”這一文化活動品牌，則突破了傳統劇場空間的限制，通過講座、導賞、對話、展覽、劇本朗讀以及實地探訪等多種形式，在更廣闊的城市場景下推廣戲劇文化，兩年間為首都市民帶來了近20場豐富多彩的戲劇文化活動。

本次戲劇茶館把閉幕大戲《狂人日記》的主創分享會活動設在了古色古香的吉祥劇院。青年觀眾就魯迅原作文學精神和陸帕導演當代歐洲劇場風格的差異，與主創們做了面對面的真摯交流。就陸帕影像特有的張力、玄妙的哲思以及舞臺上五個小時的“瘋言瘋語”“殘章斷句”所埋藏的謎題等，主創們帶領觀眾重新解讀魯迅的狂人世界，梳理魯迅與當代世界的關聯。

呼籲各界共同關注戲劇教育行業發展

如何面對複雜的市場環境，解決場地、舞美等現實問題，如何推廣自己的作品，是每個即將走出校園的年輕創作者的必經之路。作為一個有前瞻性的戲劇節，深諳城市的戲劇涵養來自幾代人的默默積蓄。老舍戲劇節瞄準戲劇行業可持續發展問題，以“校園·戲劇·人生”為主題，特邀專業學者、知名導演、編劇、戲劇教育家、青年戲劇人和參演院團代表，暢談當今青年戲劇的發展現狀，共同探討戲劇未來發展的方向與趨勢。

同時，本屆老舍戲劇節還推出了“高校劇場”單元，選取來自7所高校的7部作品進行展演，旨在開拓高校戲劇人才和優質戲劇作品。中央戲劇學院的《浮士德的悲劇》大膽改編歌劇《浮士德》原作，剝繭抽絲從原詩劇的繁複情節裏提煉出浮士德一生中的五個段落，描寫人類竭力探索的人生意義和社會理想。

正如老舍長女舒濟所期望的，本屆老舍戲劇節希望通過此次主題論壇，直擊行業發展之根本，做青年戲劇事業的吹號人，呼籲各界共同關注戲劇教育行業發展，輸送優秀人才，共同促進戲劇行業“加固根本，發展繁榮”。

疫情以來，劇場演出頻遭“取消與推延”的挑戰，但連續舉辦五屆以來的老舍戲劇節還是以紮實的劇場實踐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接下來，如何讓戲劇由“小眾”融入“大眾”，是老舍戲劇節要思考和解決的現實問題。

《光明日報》（ 2022年02月16日 1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