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戰的本質需要民族的總體力量,因為總體戰的目標是針對整個民族的。——魯登道夫
早在北美印第安戰爭期間,歐洲人利用天花病人物品重創印第安人。1763年,在特拉華州一個要塞裏,殖民者發現了天花病人,擔心要塞失控,報告上級後得到的回復居然是“難道不能設法在那些心懷不滿的印第安部落中引起天花嗎?我們必須用一切計謀打擊他們。”這不是孤立的個案,在殖民者日記中發現了這樣的記錄:兩個原住民使者來談判,第二天談判失敗了,使者要求返程的補給。於是英國人送給他們水、食物,以及來自天花病房中的毯子和手帕。這姑且算是生物戰的雛形吧。
19世紀後期,細菌學改變了生物戰的方式。隨著科學家有能力分離致病菌,揭開了很多烈性傳染病的秘密,培養細菌作為生物戰劑,完全擺脫了此前利用有限的可能攜帶病菌的物品作為武器的原始局面。識別和培養多種細菌戰劑,研發各種投撒工具和方法,生物戰呈現出完全不同的面貌。由此可見,細菌學進步和大規模工業化生産是生物武器發展的推動因素。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許多國家持中立立場。但是沒過多久,德國意識到一些中立國的資源和生産力可能轉向協約國,決定予以破壞。破壞行動由德國外交部和總參謀部領導,其中採用細菌感染中立國的戰馬是破壞計劃的重要部分。從1915年到1917年,德國先後在美國、羅馬尼亞、西班牙、挪威和阿根廷等國,用炭疽桿菌、馬鼻疽桿菌感染運往協約國的戰馬,生物襲擊的地域範圍非常大。與德國化學戰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廣泛解密、公之於眾的情況不同,德國政府沒有解密生物戰的檔案,對有關情況諱莫如深。因為攻擊行動未造成明顯的傷亡,或者遭生物襲擊的中立國家沒有意識到受害,戰後對德國生物戰也未追究。1916年,英國從美國購買的戰馬有一部分感染了德軍散佈的傳染病,造成美索不達米亞戰役物資供應短缺,但僅僅遲滯英軍4天的行軍進度,對戰局未造成更大影響,甚至這些感染是否為生物戰所致,也難以證實。
美國生物破壞行動的核心人物是迪爾格。1915 年初,他返回美國,在距白宮不到 6 英里的地方租了住處。在地下室,他建立了一個小型實驗室,著手培養炭疽桿菌和馬鼻疽桿菌。
健客:等等,迪爾格是何許人啊?
雲飛:迪爾格的父親是美國南北戰爭中的英雄,獲得榮譽勳章。戰爭結束後,這位德國移民在弗吉尼亞州鬱鬱蔥蔥的雪蘭多山谷定居,在藍嶺山脈附近購買了1800英畝土地。1884年,迪爾格出生,在馬背上度過了田園詩般的童年。
健客:他怎麼成了德國特工呢?
雲飛:美國科學和傳記作家科尼格根據家族信件、明信片、檔案和口述歷史拼湊出迪爾格的故事。
當迪爾格的姐姐艾達嫁給了德國曼海姆商人時,這個10歲的男孩陪著姐姐遠赴德國。受到姐夫的鼓舞,迪爾格努力學習,考入海德堡大學攻讀醫學專業。18歲時,迪爾格回到美國,這是8年來第一次回家。但一切都不同了,與德國的城市相比,弗吉尼亞農村顯得很原始。返回德國後,迪爾格完成醫學學業,成為助理外科醫生。1912年,在第一次巴爾幹戰爭爆發後,迪爾格成為一名野戰外科醫生,戰場磨練,激發了他對軍事的興趣。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時,迪爾格再次來到海德堡,得知外甥被法國狙擊手殺死,迪爾格思想鬥爭激烈,該怎麼做?回到美國並保持中立,還是加入衝突?他選擇留下。作為美國公民,迪爾格被排除在德國兵役之外,但他在西線附近志願擔任非戰鬥外科醫生。
健客:又是西線,想起了《西線無戰事》,悲哀啊!
雲飛:那時,年輕的迪爾格和功成名就的卡雷爾都在忙著救人。那時,美國還保持中立,但世界已經被戰爭擰巴了。
1914年,騎兵幾乎佔歐洲大部分軍隊的三分之一,被視為進攻性戰鬥的關鍵要素。這一切即將改變,因為第一次面對機槍。騎兵被屠殺,一度流動的戰場變成了固定的塹壕戰。在迪爾格治療可怕的戰傷時,他質疑美國的中立立場,向敵軍運送彈藥、食物和馬匹,就是敵對行徑,而戰爭針對一切敵人,針對敵人的一切。迪爾格對醫生的幕後工作感到沮喪,他決心在戰爭中扮演更積極的角色。
1915年,也就是德國軍隊在戰場上部署毒氣的第一年,柏林總參謀部開始使用細菌作為破壞性武器。秘密行動需要具有醫學專業知識的人,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進入美國,並且完全忠於德國。那個人就是迪爾格。儘管在戰爭餘下的歲月裏,騎兵被降級為次要角色,但仍然需要馬匹拉補給車、拖拉大炮和支援偵察任務。迪爾格想要消滅的正是這些童年曾朝夕相處的動物,因為這些動物間接害死了他的外甥,傷害了他救治的戰士和他效忠的國家。培養細菌是迪爾格的專業技能。在一籠豚鼠上,他測試了培養菌。當豚鼠死亡時,他已經為下一步做好了準備。將培養菌放入30多個瓶子裏,迪爾格向同伴展示如何傳播細菌:炭疽桿菌應該注射到馬體內,而鼻疽桿菌可以倒入飼料或水槽中。特工們前往各處戰馬轉運站,整個冬天都在感染馬匹。當時的媒體報道説,馬和騾子暴發了嚴重的疾病。陸軍獸醫指出,疾病也襲擊了運往英國和法國軍隊的美國馬匹。但迪爾格間諜工作的重點即將發生變化。英國截獲秘密資訊,德國提議與墨西哥結盟,允許墨西哥人“重新征服其在德克薩斯州、新墨西哥州和亞利桑那州失去的領土”,並慷慨地提供財政支援。此後不久美國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戰,迪爾格秘密獲得了德國公民身份,並前往墨西哥城。他的任務:賄賂、煽動墨西哥入侵美國。之後,迪爾格離開墨西哥城前往馬德里。在那裏,細菌戰戰士被病毒擊倒,年僅34歲的迪爾格感染西班牙流感,死於1918年10月17日。
健客:戰爭中到處都有悲情。
雲飛:魯登道夫在《總體戰》中寫道:世界大戰與近150年的所有戰爭相比,表現出完全另一種特徵。不僅各參戰國的軍隊在相互廝殺,竭力毀滅對方,而且人民也在為戰爭效力。
健客:魯登道夫是誰啊?
雲飛:德國陸軍將領,一戰中最好的陸軍指揮官,擁有出類拔萃的戰略眼光、組織能力和戰術手腕。
健客:戰爭太可惡!
雲飛:人類對戰爭的反思從未停止。
《戰馬》是斯皮爾伯格執導的電影,于2011年12月25日首映。故事是這樣的。1914年,在英國德文郡小鎮,男孩艾伯特目睹了幼駒喬伊的誕生。在市集上喬伊被頻繁叫價,最終由艾伯特的父親用30基尼的天價收入囊中。艾伯特與喬伊盡情嬉戲,與朋友分享。然而好景不長,地主登門,宣稱如果喬伊不能犁田會立刻將其帶走並回收農田,泰德只好賭上全部家當。艾伯特在逼迫之下,為喬伊套上了犁繩,強迫它耕田,甚至還使用了皮鞭,最終,喬伊靈性爆發,領悟了艾伯特的苦衷,將遍地石塊的荒野,翻耕出來。為了還債,泰德辛苦耕作,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一家人的辛勞下,豐收在即,但一場大雨摧毀了希望。
健客:基尼是什麼貨幣?
雲飛:基尼是英格蘭王國以及後來的大英帝國及聯合王國在1663年至1813年所發行的貨幣。它是英國首款以機器鑄造的金幣,原先等值1英鎊,亦等於20先令,金價上漲使基尼價值上升,在1717至1816年期間價值等於21先令。
雖然今天基尼不再流通,但在某些情況下仍被使用,例如,牲畜拍賣上,買家以基尼標價,而賣家按1:1,以英鎊交易,拍賣商按每基尼收取5便士佣金。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泰德為了家計被迫將喬伊賣給皇家騎兵換了30基尼。艾伯特雖然難以割捨,也只能含淚送別喬伊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戰場。參軍的喬伊因為體格強健,很快就成為了尼可斯上尉的座騎。但由於一次偵察兵的錯誤,導致整支英國騎兵隊跌入德軍的機槍陷阱,尼可斯上尉亦陣亡,不過喬伊仍生還,與斯圖爾特少校坐騎特普拉一同被德軍帶走看管,兩名年輕的德軍兄弟岡瑟和邁克爾心生憐憫決定帶它們私自離隊,但很快就被捉住並當場處決。翌日一位法國果農的孫女艾蜜莉發現喬伊與特普拉,並收留它們,年幼喪親的艾蜜莉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像母親一樣學會騎馬,無奈被爺爺拘束,終於在生日當天從爺爺那收到了母親的遺物馬鞍,興奮的艾蜜莉騎上喬伊跨越小山坡卻被德軍捉住,喬伊和特普拉再度被帶走,而德軍則利用四處掠奪來的大批馬匹作為拖拉大炮的工具。艾伯特參軍並於西線戰場服役,一直在尋找喬伊,向戰友講述喬伊的故事,但不幸被毒氣所傷。
拖拉大炮艱苦而危險,特普拉受傷、死亡,剩下喬伊。在驚慌失措下,喬伊誤闖兩軍交戰地帶並被鐵絲網纏繞。兩軍士兵發現它,試圖用一些聲音吸引注意,艾伯特戰友柯林雖不知道它就是喬伊,仍冒著被德軍槍殺的風險獨自前往解救。此時,一名叫彼得的德軍亦出現並協助柯林解救喬伊,敵對雙方都停止射擊。其後,以擲硬幣形式決定喬伊回哪方戰壕。最終,柯林帶回喬伊。
柯林將喬伊帶回軍營後試圖請求軍醫醫治它,但被多名傷兵圍繞的軍醫救人還救不過來,要求當場處決來路不明的馬匹;此時因受毒氣影響,眼睛包紮起來的艾伯特聽見其他人在討論一匹不凡的戰馬時,用口哨聲吸引喬伊注意,認出艾伯特的喬伊開心地跑到他身邊,艾伯特準確回答出喬伊身上的每一處特徵,軍醫見它物有所主便答應醫治喬伊。當人與馬都恢復健康時,戰爭也剛好結束,消息令整個軍營興奮。但指揮部下命令任何不是屬於軍官的馬都要被送到市場拍賣,艾伯特的軍銜只是列兵,喬伊亦不能倖免,整個軍營的士兵都同情他們,便籌錢給艾伯特打算把喬伊買回。拍賣場上,當喬伊快被屠夫買走時,法國果農突然出現並以高價買下喬伊。艾伯特表明喬伊是他養大的,法國果農因孫女艾蜜莉堅持要帶喬伊回去,但喬伊拒絕跟隨法國果農,艾伯特雖然不捨但深信喬伊會受到良好的照顧,欲將韁繩交還給法國果農,此時法國果農拿出原先挂在喬伊身上的旗幟詢問艾伯特,艾伯特説是父親的戰旗,法國果農了解喬伊對艾伯特意義重大,便將喬伊歸還。最終,艾伯特騎著喬伊回到家鄉與父母相擁團聚。該片被評為“2011年最出色的影片之一”,“人文主義關懷與精妙地特技輝映,散發出經典影片的不俗格調”,“出色的故事基礎、古典主義劇情架構,喬治福德不加修飾地純真演技和攝影師卡米斯克攝人魂魄的映畫,共同組成了一部難以言喻的傑作”。不在大熒幕上看,絕對是損失。
健客:有意思,一個害馬,一個救馬。
雲飛:人與馬,生與死,戰爭與和平,武器能毀滅生命,但無法磨滅愛。
1925年6月,國際聯盟通過《日內瓦議定書》,即《禁止在戰爭中使用窒息性、毒性或其他氣體和細菌作戰方法的議定書》,不過條約沒得到有效履行。英國在保留重要條款的前提下批准了該協議,這意味著英國一直在秘密進行生化武器研製計劃,而美國從一開始就拒絕加入這個條約。在“二戰”前,德國已經研製出成熟的化學武器,然而英國同樣具有化學戰能力。在“二戰”中,英國、德國、日本、美國、蘇聯等都研製出第一代生物武器。同核武器一樣,所有擁有生化武器的國家都沒有遭受到敵人的生化武器攻擊。
健客:中國軍民慘遭生化攻擊,難道就是由於中國沒有生化武器?
雲飛:從總體戰到非對稱打擊,不得不承認,“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兇殘到這地步”。魯迅先生創造的這個句式套用在各種劊子手身上,簡直屢試不爽。“落後就要挨打”是以生命為代價的論斷。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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