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觀察

　　□劉洪

　　2009年1月20日奧巴馬就任美國總統時，紐約股市以一場暴跌作為“見面禮”——道瓊斯指數當天暴跌超過4%，再次跌破8000點的心理關口。而從2008年11月4日奧巴馬當選總統，到翌年1月20日正式入主白宮，道指累計下跌了14%，超過了富蘭克林·羅斯福1933年就職前13%的跌幅。

　　儘管奧巴馬隨後推出了“奧巴馬新政”等一系列大手筆救市舉措，任性的紐約股市還是以一種近乎斷崖式的下跌作了回應。2009年2月23日，道瓊斯指數跌到7114.78點，創下1997年以來最低水準；而到3月2日，該指數更跌至創新紀錄的6763點。

　　如此慘澹的開局，讓奧巴馬委實坐臥不安。2009年3月3日，他在會見時任英國首相布朗後的記者會上脫口而出説：股市就像政治人物的民意支援率，每天都會有高低起伏，但如果從長期投資眼光看，現在可能是一個很好的“買點”。

　　儘管加了個“長期投資”的前提，但總統公開談論股市，尤其是帶有明顯勸大家“買進”色彩的言論，這是非常罕見的。這從一個側面也説明瞭奧巴馬內心的焦慮。但可惜，市場還是很不給奧巴馬面子，當天道指繼續收跌。此後幾天，道指盤中還一度跌破6500點關口。

　　換了新總統，股市依舊跌。最根本的原因，當然是外界對美國經濟的擔憂，國際金融危機還在惡化，失業率在持續攀升，金融企業不斷關門，政府赤字高懸，消費萎靡不振。當時美國經濟已陷入深度衰退，AIG、花旗等金融巨擘在生死邊緣徘徊，股市自然愁雲慘霧。

　　但道指暴跌無疑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恐慌性拋售。股市是信心經濟，沒有了信心支撐，股價自然一瀉千里。這種恐慌，又跟當時治國經驗不多的奧巴馬有關。

　　比如，在執政頭50天，奧巴馬發表的一系列談話，幾乎都不乏警告，比如，“這是我們從未見過的危機”，“經濟在好轉前還會繼續惡化”，“有可能由危機發展成災難”，“前路是漫長充滿艱險”，等等。

　　奧巴馬説錯了嗎？沒錯，金融危機確實是“百年一遇”，經濟前景也確實不容樂觀。但這些警告其實他不明説，美國人也知道。至少在當前情況下，沒幾個美國人會樂觀到認為美國經濟馬上就會否極泰來。但在極度恐慌的市場情況下，氣只可鼓而不可泄。所以，當年的羅斯福就警告，在經濟危機中，唯一值得恐懼的是恐懼本身。

　　對於奧巴馬的警告，前總統克林頓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也委婉表示，奧巴馬講話似可更樂觀一點，讓民眾確信他確實能應對目前危機。《華爾街日報》專欄作家伊萬·鈕馬克則説得更直白一點：“你（奧巴馬）是美國希望和夢想的頭號推銷員，別再表示哀悼了，走出門去，將樂觀情緒傳遞給人們吧。”

　　奧巴馬迅速意識到這一點，2009年4月24日在對國會的第一次重要演講中，他基調為之一變，樂觀代替了悲情，信心代替了警告。他強調美國經濟將渡過危機，並會更加強健！

　　與此同時，奧巴馬推出的一系列舉措也更加堅決和有針對性。比如向AIG、花旗等公司大規模注資，幫助它們渡過難關；為住房市場提供再融資，幫房奴們保住資本抵債的房屋；此外，設立幫助公私合營的投資基金，幫助金融業剝掉“有毒資産”，重啟信貸市場。

　　這種對市場的干預，被認為是對市場經濟的背叛，遭到不少經濟學家的反對。當時許多美國人開玩笑説，美國經濟的復蘇不是“V”形、不是“U”形，也不是“L”形，而更可能是 “J”。為什麼？“J”就是一個抽水馬桶，美國政府做的，不過是將納稅人的大筆金錢，投進這個抽水馬桶。

　　但從最終效果來看，正是這種斷然舉措，避免了美國金融業的徹底崩盤。金融市場的初步穩定，又為實體經濟擴張創造了條件。美國經濟復蘇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但奧巴馬頭一百天的努力，卻是一個驚心動魄的開端。

　　到2009年4月29日，奧巴馬執政滿100天時，道瓊斯指數已回升至8000點上方——超跌之後，必然是報復性反彈。隨著美國經濟的不斷復蘇，即使道瓊斯指數最近連續大跌，但目前仍維持在16000點左右，超過金融危機前的最高點，持續復蘇的美國經濟也成為當前世界經濟的一大亮點。

　　反觀上證指數，且不管2008年危機前的6124點，即使到2009年4月29日，點位也在2500點左右，而現在的點位比當時高不了多少。周小川説的“股市已大致調整到位”，或許正同奧巴馬當時指出的“買點”一樣。雖然這並不能阻止股市進一步下跌，但或許並未看錯市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