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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中,冰淩花開

  • 發佈時間:2016-03-03 06:14:24  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 2006年,袁存泉(中)獲得撫順首屆百姓雷峰稱號。(資料圖片)

  ▲ 袁存泉(中)在家人的幫助下看書。

  本報記者 張允強攝

  ?袁存泉用嘴叼著筆寫字。 本報記者 張允強攝

  人物小傳

  袁存泉,1974年出生,家住遼寧省清原滿族自治縣南山城鎮,是一個地道的農民。21歲時因被牛踩傷頸椎,全身癱瘓。面對磨難,他沒有沉淪,開始學習寫作,發表文章百餘篇,出書三部。身處逆境卻樂於助人,先後榮獲撫順“百姓雷鋒”、遼寧省“道德模範”、遼寧省“學雷鋒學郭明義先進個人”、“全國道德模範提名”等稱號,被稱為“大山裏的保爾”。

  見到袁存泉是立春的上午。雖説立春了,但大山裏的黑瞎溝村仍然北風凜冽,寒冷刺骨。袁存泉72歲的老母親王瑞蓮把《經濟日報》記者迎進屋裏。這是一間簡陋的房子,沒有什麼像樣的傢具,過道和室內被書櫃擠得滿滿的。老人指著書櫃説:“這些都是存泉的寶貝,有5000多本呢。”

  袁存泉躺在炕上熱情地跟記者打著招呼,瘦弱的身體僵在被子裏,面色有些蒼白,但目光清澈、炯炯有神。“他在這炕上躺了整整20年。”母親平靜地説,眼中充滿了憐愛。

  20年的歲月,使袁存泉從血氣方剛的青年變成深沉的中年。

  “袁存泉,你只是身殘,但你不廢”

  20年前,在遼寧省清原滿族自治縣南山城鎮黑瞎溝村,袁存泉是有名的致富能手。他帶領村裏的年輕人種植西洋參和果樹,年紀輕輕就已是小有名氣的經紀人。小夥子胸懷大志:要做農民企業家,要做致富帶頭人!

  1996年1月15日,袁存泉趕著牛車上山拉柴,下坡時牛瘋跑起來。他緊拽著韁繩,不慎摔倒,被牛踩傷頸椎,頸部以下沒了知覺。那時他21歲,剛結婚1年多,女兒尚在襁褓之中。

  父親背著他去了不少醫院,診斷結果是頸部脊椎受損、高位截癱。身心疲憊的父親用枯瘦的手比量著長度,忍痛帶笑寬慰兒子:“大醫院的醫生説了,神經一年長這麼長,過幾年你就長好了。”

  禍不單行,父親積勞成疾。到醫院看病前,父親給兒子泡了一碗麻花,端到他面前説:“等爹回來。”袁存泉沒想到,父親再也沒有回來。父親那疲憊的腳步聲,至今還在他的耳畔迴響。

  3年的治療,使袁存泉負債4萬元。為不拖累妻子,他強忍心中的不捨,提出離婚。妻子無奈,答應離開他。臨走那天,她給袁存泉擦了身子,又做了可口的飯菜。當妻子的背影消失時,袁存泉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痛苦,任淚水流淌。母親摟著他的頭,無聲地陪他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他睜大腫脹的雙眼,堅定地説:“媽,相信我,兒子不會垮。”

  袁存泉作出了一個決定:寫作。

  母親背著剛剛4歲的小孫女,為他借到《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他連讀3遍,保爾百折不撓的精神融入他的血液。

  看書,對他來説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手不能拿書,他就讓母親把書支在他的頭頂,或者用鐵夾子夾起來挂在炕邊的櫃上,看一頁,母親給翻一頁。

  看書不易,寫字更難。袁存泉的手不能拿筆,就讓母親在稿紙下面墊一個硬板,放在枕頭旁邊,自己轉過頭,用牙齒咬住筆桿寫字。“初叼筆時,筆不聽話,用力大了,筆尖頂著紙跑,寫不上字;用力小了,又留不下痕跡,本來是寫一橫,可寫時不是竄上去,就是紮下來,還彎彎曲曲的,像飛機拉的線。”袁存泉説。

  他一“寫”就是幾個小時。剛開始時,字沒寫出幾個,順著筆流下的唾液就已把紙弄濕一大片。由於筆端在口中長期摩擦,他的牙床常被筆的碎茬扎得流血,牙齒也被硌掉3顆。

  憑著驚人的毅力,他終於習慣了用“嘴”寫作。

  袁存泉告訴記者,他最初投稿要到30多裏外的鎮郵局去寄。一般都是母親去,她早晨走5里山路再坐客車,下午回來。一次,天色已晚,晚上8點多母親才滿身霜雪、鼻青臉腫地進屋。原來,母親為省車費,徒步回來時摔到路邊的溝裏。

  打那以後,他儘量讓別人捎信,不忍再讓老母親受累。一次,他攢了5封信請他哥哥捎走。正當他滿心期待著回音時,哥哥卻十分抱歉地説,他不小心把信弄丟了。“我謄寫一篇2000字的文章要四五天,那5封信是我一個月的心血。我哭了,倒不是責怪我哥哥,只是覺得自己幹點什麼咋就這麼難呢!”他説。

  2001年8月9日,是袁存泉一家最快樂的日子。這一天,袁存泉的散文《斷橋》在《清原縣報》上發表了,並收到3元錢稿費。他看到稿費單時高喊:“我的價值實現了,我能寫文章了。”6歲的女兒也嚷道:“我爸真行,躺在炕上就能掙錢了。”那一天,這個有著太多痛苦的小屋裏有了笑聲。

  袁存泉説:“看到我寫的文章,看著勞動所得的稿費,我跟自己説:袁存泉,你只是身殘,但你不廢。”

  後來,他聽村裏的老師説,可以通過網路傳遞信件,就決定買一台電腦。母親把家裏的一頭牛賣了1500元,又跟村裏人借了一部分,湊了3500元買了一台電腦和一台印表機。袁存泉開始學習使用電腦。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他學會了用手指骨節打字。

  袁存泉説:“這些磨難,讓我對人生、對生命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和感悟,總有一種把它寫出來的衝動。”

  思緒常常催著他寫個不停。為寫作,他忘記了髖骨處的疼痛,忘記了喝水和吃飯。他時常寫著寫著就感覺到有人注視著他,抬頭一看是母親,她站在門口,眼裏閃著淚花。當她發現兒子看她時,就趕緊扭頭走向灶邊,説吃飯吧。

  10年磨一劍。他寫出了40多萬字的青春勵志長篇小説《冰淩花開》,“這部書的問世,可以説是我挑戰極限人生的里程碑”。

  他就像一座熔爐,把艱難困苦和豐富的人生經歷熔化出鉛字美文。10幾年來,他撰寫200多篇、約100余萬字的小説、散文和報告文學,在《兒童文學》《農村青年》《遼寧青年》等刊物上發表,還出版了文集《讓生命歌唱》、書信集《心之飛鴻》。

  “是他們讓我懂得熱愛生命、熱愛生活”

  袁存泉住在偏僻的山村,資訊不暢。他打開電腦,義務為鄉親搜尋致富資訊,無償教他們電腦操作,還添置圖書,建立愛心書屋,供村民借閱。孩子們常來看書、借書,有不懂的他就給講解,他的家成了留守兒童之家。

  袁存泉創辦了“冰淩花開網”,並開通了免費熱線,公佈了他的電子郵箱和住址,對來自全國各地的每一個電話或信件,他都認真接聽、回復。

  撫順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張哲説:“10多年來,他通過QQ、郵件、信件、電話等方式幫助了大約4000人,還免費為村裏的孩子輔導作文。如今,他已經成為十里八村的名人,很多孩子都把他當成學習的榜樣。”

  一個農村的截癱患者,飽受尿床的困擾,袁存泉給她買了接尿器。後來,袁存泉得知她想學習針灸,又託人給她買來針灸的相關書籍和用具。

  “幫助別人時,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力量的渺小。2008年,我在網上組建了‘牽手心園愛心團隊’,發展了400多名隊員。”他自豪地説。

  袁存泉深知殘疾人生活的艱難,發起了“扶開工,送一程”助殘項目,為重度殘疾人提供電腦、裝寬頻,再請開網店的隊員幫帶他們通過網路掙錢。“這樣,他們既能與外界溝通交流,又能掙錢補貼生活,最主要的是能體會到自己的價值!”袁存泉説。

  一個患白血病的女孩找到了幹細胞配型,卻沒錢做移植手術。袁存泉在網上發起救助倡議,又搞現場募捐,得到了郭明義等愛心團隊的支援,參與捐款人數達1000多人,幫助女孩及時做了移植手術。

  有貧困村民買不起農資無法春耕,他聯合另一個愛心團隊連續兩年發起“愛潤山村”支農活動,為他們提供了價值2萬多元的種子、化肥,把愛心播種到鄉間。

  助殘、助學、助醫、助困、助農、做義工……袁存泉成功運作了50多個愛心活動,長期資助近20名貧困學生。

  “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受傷那天,急需錢去醫院,是鄉親們你三百我五百地湊夠了,讓我得到及時治療。那是他們買種子、買化肥的錢啊!我不會忘記在家裏沒柴燒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悄悄放在我家園子邊一車柴;在我寫作不捨得用紙筆,不捨得給自己補充營養時,是縣、鎮領導提供了紙筆和營養品,讓我全力以赴地寫作。這樣的事有很多很多,是他們讓我懂得熱愛生命、熱愛生活,給了我一顆回報社會的愛心。”袁存泉很感恩。

  “我真切地感受到寫文章的意義”

  熱愛生活,領悟生活,袁存泉熱情地書寫人生、謳歌社會。他曾寫過一篇回憶父親的散文《看望爹》,文章發表後,湖南嶽陽有個高二的學生來信説,他跟父母冷戰兩年,看了散文後大哭一場,立刻給父母打了電話。一個遼寧鐵嶺的大姐給他打來電話,邊哭邊説她考上大學之際,父親生意失敗賠了十幾萬元,不能供她上大學,毀了她的大學夢,她一賭氣離家遠嫁。看到這篇文章她哭了,説這篇散文讓她想起高考時父親冒雨給她送傘的情景,她要趕快回家看看父親。“我真切地感受到寫文章的意義,知道自己的作品可以鼓勵別人。”袁存泉説。

  為能更方便、更及時地幫助他人,袁存泉開通了免費熱線,公佈了電子郵箱。有人勸他,這樣會分散寫作的精力、耽誤時間。他説:“我寫文章不是為掙稿費,只想給別人帶來一點益處。”

  有一位貴州青年,才20歲就因車禍失去了雙腿,對生活心灰意冷。看到袁存泉的作品後,他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氣。在無數封往來通信中,袁存泉得知他喜歡歌詞,就給他買了兩本關於歌詞創作的書,又找了些報刊地址一同寄給他,鼓勵他進行歌詞創作。後來,他在跟青年的電話交流中,感受到這個青年日益增強的信心。那個月,袁存泉家的電話費猛增到140多元,十分節儉的母親卻説:這錢花得值!

  有位山東的高二學生,因生活拮據,上學遇到很多困難,想棄學打工又於心不甘,當她看到《讓生命歌唱》一書後清醒過來,給袁存泉寫了一封信。“信寫得情真意切,紙上有些漬跡,顯然是邊寫邊哭,字裏行間充滿了對繼續上學的渴望。”袁存泉動情地説。當時他剛好收到一筆稿費,就趕忙給她匯了過去,並在附言欄上寫了四個字:不要放棄!不久,袁存泉收到了回信,她説就是再難也要完成學業。

  “受傷後,我感到無比痛苦和孤獨,一切拼搏都是以個人為目的。後來,我把關注自己的苦痛昇華成關注別人的苦痛,這樣,我就不再感到孤獨了。”袁存泉深有感觸地説。

  採訪接近尾聲,袁存泉向記者透露,他正在寫一部自傳體長篇小説,大致30萬字,寫完後爭取改編成電視連續劇;女兒袁悅洋現在是貴州安順學院的一名大二學生,學的是特殊教育,他準備讓她考研究生,為殘疾人做點事;母親不久前被遼寧省評為“十大傑出母親”。他臉上洋溢著自豪和滿足。

  結束採訪已是下午,午後的陽光灑滿袁存泉的小屋,也灑在他的臉上,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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