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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艷及其他:篆刻家的朋友圈

  • 發佈時間:2015-10-24 01:30:37  來源:科技日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最近讀了兩本書,有“小夥伴都驚呆了”之感。一本是《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書中的精怪故事讀起來很像熟悉的童話,但精怪的世界和童話不一樣,沒有牛奶在四處流淌,王子和公主也不是有愛無性地生活在一起,相反,在貌似童話的面紗下,掩蓋的是性與慾望、陰謀和殺戮以及其他一切毀三觀的東西。不過,我接下來更想談的是另一本,《安持人物瑣記》。安持是陳巨來的別號。陳巨來,名斝,以字行,別署安持,著名篆刻家,到了晚年,老先生把朋友圈裏那些事兒或長或短地寫出來,以充滿江浙方言味道的文字把各種八卦娓娓道來,不乏香艷軼聞、狗血故事,但陳巨來以坦蕩之心態與筆法寫來,平淡清澈,如泉似雲,發人思索。

  盤踞于“知乎”“百科”的網路考據家們説,以前香港娛樂雜誌會在走光的重點部位貼上八卦圖,類似今天常見的馬賽克,“八卦”這詞就這樣誕生了。而國外還有研究表明,人們65%的日常談話時間用於扯各種“八卦”,足見八卦在生活中意義之重大。藝術圈,大概又是人間最大的“八卦”策源地。簡繁的《滄海》中,就記錄了其師劉海粟及同時代人的許多“八卦”,陳巨來的瑣憶則在記錄“八卦”的同時又澄清了一些“八卦”,取捨之間,老先生自有懷抱存焉。

  大畫家張大千多女弟子,陳巨來有一相熟的女同學,能寫能畫,求陳介紹拜在張大千門下。陳巨來以為十拿九穩,便一口應允,不料卻被張拒絕。張大千坦言:“你是知道吾的,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吾的新太太即是女學生也。有時女生為吾批一件衣、紐一個扣,吾常會抱住強吻之。你所介紹者,為你女同學,又是大家之婦,萬一吾不檢細行時,使你介紹難堪也,所以不敢允也。”陳巨來對的也很巧妙,“斯人別號‘無鹽’,故余與之至親近,保證你不會涉遐想也。”女同學成了張大千的學生後,陳巨來還問,“這位女門人,你要她批衣、紐扣否?”大千則笑著説,“敬謝不敢當也。”名士性情,可見一斑。

  海上女畫家周煉霞,20多歲就已頗有名氣。陳巨來對其專文記述。有一次,周在善畫蘭竹的若瓢和尚房中試穿僧衣,“她欣然脫上身衣只穿一件汗馬甲,若瓢恭持僧衣代穿,一臂已伸入,一臂似未著什麼,裸臂正伸入時,為窗外一小報記者將鏡頭攝進了。隔二日這記者以曬好小照並出示底片,詢之雲:‘師娘,你看這小照價值可多少?’蓋知若瓢有鈔票,可敲一筆外快了。哪知她看了後,笑嘻嘻,兩手‘南無’了對這記者雲:‘阿彌陀佛,謝謝謝謝,請你在小報上製版刊登,宣傳宣傳為好。’”記者也無可奈何。又有不識相的人曾問她,“你有多少朋友”,她以手作一十字形雲:“吾有面首十人”。如此潑辣,若在當今藝壇,必能贏得“毒舌”雅號。

  陸小曼是也是當時風流人物之一,其艷聞趣事至今仍為八卦愛好者津津樂道。不過,若讀過陳巨來的瑣記,定會有不同感受。陳巨來説,“小曼一生男友,一一數之,可成一點將錄”,未與陸相識時,陳便聽聞其“驕嬌”之名,但自與陸相識後,“覺只有嬌態,但一無輕浪之言行,又生平不背後詆人,存心忠恕”,有一次,陸小曼在煙榻上問陳,“吾與你相識近廿年了,你看吾究竟是一淫婦否?”陳答曰,“‘老槍’則有之,淫婦未必也。”書畫家吳湖帆對陸原也很鄙視,認為陳巨來不該與她為友,但解放後,兩人相識,吳也感嘆説,“當年把她看豁邊了”。

  除藝術圈外,陳巨來還記錄了不少近代名人趣事。宋子文從美國回來後,其姊宋靄齡介紹他到盛宣懷所創之漢冶萍總公司做英文秘書。當時,宋慶齡已是孫夫人。靄齡擔任盛家七小姐瑾如之英文老師,很想撮合瑾如與宋子文,兩人也確實兩情相悅。盛宣懷之子盛澤丞時任漢冶萍煤公司總經理,以此詢之董事長,李鴻章之孫李國傑。李國傑話説得很刻薄,“你們盛府上,難道竟與一個終日在馬路上拿了口筒高呼鴉片吃勿得、香煙吃勿得的一個傳教士之子結婚嗎?太不合身份了。”盛澤丞深以為然,親事就沒做成。不料,李國傑的話恰被正在屋外的宋子文聽見。兩人從此結仇。後來,宋子文成了國民政府行政院長,便尋隙報復,將李下獄。又三年,段祺瑞南下,蔣介石素以段氏門人自居,問老師有何要求,段説,“吾受李鴻章恩太大了,今聞其孫,猶居獄中,總想求你網開一面,向宋子文説個情罷。”所謂歷史,大半是人與人之間恩怨情仇編制而成的網,即便是假史料,也可折射出真問題。陳巨來所説的這段故事,大體不差,但也有演繹之成分,不過,李鴻章、盛宣懷等近代世家與蔣、宋新興權力家族之興衰更替,確可以在這故事中看得更加真切。

  陳巨來説過一句俏皮的話:人要死在別人的腳下,而不要死在別人手掌中。他的解釋是,如果某人死後,大家跺腳感嘆,大呼可惜,説明是好人,如果某人死後,大家鼓掌叫好,説明生前令人討厭。此真乃人情練達之語,非久經滄桑者不能言。“瑣記”中類似箴言不少,清代皇族溥心畬説,做皇帝不自由,做親王更不如老百姓也,連穿衣服也無自主之權。而藝術方面耐人尋味之處則更多。書畫大師吳昌碩對陳巨來説,刻印與寫字寫畫不同,好比“唱花旦”。因為,篆刻家刻印要靠目力腕力,只能賣一個年輕,老了就退化了。五十五歲之後,是一個關,過了這個關,日漸退步。他自己在六十五歲之後,刻章大半請兒子、學生代筆或加深摹刻的了。著名舞蹈家林懷民曾説,很多年前一個美國芭蕾舞團的老太太説,東方人不適合挑芭蕾,因為東方人腿短。林當時很氣憤,多年後卻發現這個老太太説得也許是對的,因為跳芭蕾需要腿長。或許,這就是藝術無法突破的生理極限,明白這種局限,順其自然、坦然待之,才是一種真正可貴的藝術修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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