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張曉鳴實習生李陽

　　三步走搞定定制巴士

　　第一步：關注微信號，輸入自己所在的區域，選擇線路；一般徵集滿20人左右，就可以開一條新線。

　　第二步：選擇線路，購買車票，票價一般在5元到15元之間。目前在促銷期間，很多公司都是象徵性統一收1分錢車費。

　　第三步：根據指定的時間地點上車，出示購票證明。一人一座，順利到家。

　　不用擠地鐵等公交，只要手指點點App，清清爽爽的空調巴士就會準時在約好的地方等你。上車後一人一座，吹著空調、打打瞌睡就到了辦公室樓下……比自駕省心、比地鐵省力、比出租省錢。

　　繼計程車、專車之後，網際網路平臺企業又瞄上了定制班車服務——騰訊係的“滴滴巴士”不久前在北京、深圳兩地先後上線，定制巴士市場迎來一個重量級選手，這讓此前搶跑的“嗒嗒巴士”、“小豬巴士”倍感壓力。有業內人士樂觀測算，定制巴士的市場規模超過千億級。

　　其實，定制班車並非新鮮事物，在北上廣深這些剛性通勤需求最迫切的城市，一直有企業在嘗試定制班車業務，但卻很少見到成功案例。如今“滴滴巴士”再上路，它能否複製“滴滴打車”的成功，成為一個“全民話題”？記者調查發現，各種定制巴士火熱上線的同時，也面臨骨感的現實：不僅要迎接來自傳統公交企業與網際網路力量的博弈，其用戶體驗和合規性有待提高。另外，如何尋找到合適的盈利模式，更是件讓人頭痛的事。

　　體驗兩次，一次被“拋單”

　　為了體驗定制巴士服務，記者于7月20日和7月21日分別試乘了“嗒嗒巴士”和“小豬巴士”兩家公司的定制巴士。

　　嗒嗒巴士目前通過App和微信公眾號同步運營，兩者都由“買票”、“乘車”、“我的”三部分模組組成。其中，“買票”提供線路查詢和預訂購買服務；“乘車”用於地圖定位站點、提供線路圖、上車出示電子票；“我的”則主要是個人資料資訊和投訴建議。

　　登錄嗒嗒巴士App可以看到，這家公司於今年6月1日在上海開通了閔行馬橋萬科城到莘莊地鐵站的第一條線路，目前在上海運作的線路總共有9條。記者選了起點為張江哈雷路李冰路，終點為楊浦中原路市光路的五角場線返程這條熱門線路體驗。

　　7月20日上午，記者通過App預定了當晚的車票，電子票顯示發車時間為1740，上車地點為科苑路春曉路公交站。該線路的票價目前正在進行免費推廣體驗，收費僅為0.01元。此時當日的車票余量還有17張，連續五個工作日的車票剩餘數量均在15-18張不等。

　　當天下午，按照電子票的指示要求，記者提前5分鐘到達科苑路春曉路路口，但路上並沒有看到有公交站點。在地圖定位的等車點等到車輛預計到達的時間後，車輛仍沒有出現。直到1744分，巴士才出現在張江高科地鐵站附近的十字路口。

　　上車後，司機首先向乘客確認目的地，以保證乘客沒有乘錯車；隨車的一位“線路車長”則確認乘客是否購買了車票，並提醒第一次乘坐的乘客加入微信群。記者觀察到，該巴士為小型巴士，核載20人，當天車上包括記者在內一共有11名乘客。據這條線路的老乘客表示，這已經是乘坐人數的最高值了。

　　巴士上了浦東內環高架行駛，從楊浦大橋下橋後，分別在黃興路周家嘴路、黃興路控江路、黃興路國權路、五角場路黃興路、包頭路嫩江路5個站點停車下客，到達終點站市光路時已經差不多7點了，整個行程耗時大約70分鐘。同車的乘客告訴記者，如果不坐巴士，他們一般只能選擇地鐵2號線轉8號線或10號線，路上花的時間與坐定制巴士大致相同，在一個小時左右。不過如果坐地鐵，早晚高峰非常擁擠，人很吃力。7月21日，記者又預訂了小豬巴士當天下午1840發車的淞虹路九方家園線巴士。但直到1900，這輛小豬巴士還是沒有出現。記者隨後嘗試撥打小豬巴士的客服電話，結果無人接通。

　　在嗒嗒巴士和小豬巴士的官方微網志上，記者發現有不少用戶發表了類似“沒有等到車輛”、“影響了正常出行”、“懷疑所訂車輛不存在”的評論，定時定點承諾似乎並不總能兌現。

　　上海鼓勵定制巴士發展

　　事實上，這並不是上海第一次出現定制巴士。

　　2013年7月，一家名為“直通吧班車”的網站在上海上線。按照網站説明，同一線路只要有40個乘客申請，就能發車運作。網站上線一週，一條“昆山—中山公園”的線路已經有42人預定，達到開闢線路條件。

　　根據當時媒體的報道，“直通吧班車”網站介紹稱，其服務的好處在於班車會前往每個預定者的小區接送，保證每位乘坐者一人一座，直達目的地，班車每天早晚到達目的商務區的發車時間和地點都是固定的。定制規則還顯示：開闢線路條件是每條線路須有40人以上申請；計費方式按每月會員費299元、每次乘坐時再按路線長短支付5元至11元車費的標準計算。以每月22個工作日計算，乘坐定制班車的最低消費為519元。

　　在推出“昆山—中山公園”線路後，同年8月，“直通吧班車”又開通了“松江九亭-張江高科”、“昆山玉山-中山公園”、“昆山千燈-中山公園”三條定制班車免費體驗線路。然而僅僅1個月後，原本計劃在9月份正式開通的定制班車線路全部“跳票”、“無期限暫停”，運營方對此的解釋是，“原本提供包車服務的服務公司宣佈停止合作，導致項目‘無車可租’”。

　　時至今日，網上還能找到“直通吧班車”的官網，頁面顯示，“直通吧班車”最熱門的一條線路是“春申路-陸家嘴”線，該線路採用會員制收費，會員至少必須在會30天，每天的會費是20元。不過，根據網站上留的電話，記者卻始終聯繫不上這家企業。

　　“吃螃蟹”的“直通吧班車”顯然已成了倒在沙灘上的“前浪”，3年後的今天，借助智慧手機的普及和移動互聯網的發展，定制巴士的商機再次閃現，網際網路大佬們顯然不會輕易放過這片幾乎一張白紙的處女地。目前市場上，除了滴滴巴士，還有嗒嗒巴士、嘟嘟巴士、小豬巴士、接我拼車等網際網路玩家。而老牌的公交企業雖然有政策的“護城河”保護，卻是再也不敢輕敵。比如上海的巴士集團最近就對外宣佈，公司未來將基於網際網路App，實現公交資訊查詢、周邊預約、大型活動、臨時特需客流等運能智慧投入疏導方式，向社會推出“商務班車”、“特約包車”、“展會專車”等新形式的公交定制服務，以進一步適應公交客運市場需求……比起已經被“網際網路+”搞得“雞飛狗跳”的計程車行業，這幾年大公交相對波瀾不驚，但網際網路平臺企業的定制班車“滴滴”“嗒嗒”再上路，預示著這樣的平靜局面已經打破。

　　對此，同濟大學交通運輸工程學院教授陳小鴻向記者表示，不少區域的上班族可以選擇公交車、軌道交通換乘等方式前往目的地，但相關地區的公共交通運能有限，路線設計也不盡合理，導致上下班高峰時期車輛十分擁擠。定制巴士既解決了這部分人群交通出行的個性化需求，也充分利用了車輛資源，這是社會進步的表現，管理部門對這樣的創新應該持歡迎態度。當然，定制班車要想持續開下去，關鍵的是要“依法合規”。“一方面，定制巴士要與有經營資質的旅遊公司和有合法資質的租賃企業合作。”陳小鴻説，“另外一方面，定制巴士要制定價格，承諾服務，保證安全。”市交通委相關負責人也向記者證實，正在聯合第三方，運用網際網路思維，在進行數據和線路分析的基礎上，穩步推進定制巴士在上海的發展。

　　如何賺錢也是問題

　　由於服務性以及公益性，公共交通一直是一個高補貼性行業。有網際網路企業背景的定制巴士如今殺了進來，它憑什麼能賺到錢？

　　中南服務巴士有限公司是深圳為嗒嗒巴士提供服務的車企之一，據記者了解，其一輛53座宇通大巴的日租金，市場價約為1600元，嗒嗒巴士目前的車票約為每人平均每公里0.4元，以一條單程票價5元的線路為例，即使上下班全部滿座51人，一天的票價收入也才510元，而據嗒嗒巴士官方數據，其平均上座率在70%左右。缺口誰來補？

　　滴滴巴士事業部總經理李錦飛表示，滴滴巴士是針對現有公交主幹線的補充，定位於“滿足現有公交體系無法滿足的出行需求”。在定價方面，滴滴巴士整體價格在7元到13元不等，是目前城市公交價格的3-5倍。但即便如此，如果單純從票價收入來看，定制班車還是無法盈利。

　　對那些急於在定制班車領域跑馬圈地的網際網路企業來説，“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今年6月5日，“車來了”公司宣佈在天津的定制大巴停運，而此時距離它上線只有短短的3天。“車來了”6月5日向公眾發出公開信表示，天津“車來了”大巴5日起停運，並公佈一組數據，2日至5日天津用戶共發起10035條線路需求，共有53人購票乘坐，其中38人順利出行，15人因站點停靠等原因漏乘。公開信同時承諾對所有漏乘用戶給予所購票價100倍賠償。

　　“我們自身團隊打造得不錯，站在移動網際網路企業自身角度，希望快速推進市場，但對天津市場的調研不足，包括城市交通狀況、交通市場狀況，以及對政策環境的研究都比較欠缺，也缺乏與公共交通管理部門的有效溝通。”“車來了”公司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

　　事實上，對於定制巴士企業來説，車票收入只是杯水車薪，更值得期待的是隨著上座率提高、客流量增大，車載廣告、車上售貨、客戶端衍生服務等，都可以成為未來的盈利點。因此，在採訪中，這些企業一致表示，相比關注如何賺錢，定制巴士企業更在乎乘客的體驗。這些體驗包括車輛準點率、線路的合理性，甚至包括早餐供應、報紙供應等一系列個性化服務的構建，“現在主要關注用戶體驗，考慮最多的是把線路設計和服務做好。不把用戶服務做好，現在把盈利模式想得再清楚都沒用。”

　　或許，對背靠騰訊阿裏這兩個“乾爹”的滴滴來説，進入班車領域，根本不會考慮能否打平、何時盈利這些問題。這家恐龍級平臺關心的是如何儘快將計程車、專車、順風車、代駕，再加上定制巴士等各類與出行相關的服務捏在一起，從而打造一個全球最大的一站式出行平臺。班車能不能賺錢很重要嗎？反正“羊毛出在狗身上”，移動網際網路時代，資本有自己的邏輯。

　　連結定制巴士在美國

　　■本報記者張曉鳴實習生李陽

　　放眼寰球，國內的定制巴士很容易就找到美國的模板。如果你居住在舊金山，可能會對那裏糟糕的公共交通系統服務素有耳聞。雖然優步等打車應用的快速發展減輕了人們在舊金山出行的部分痛苦，但對於每天需要上下班的普通通勤者來説，這些打車應用其實並不划算。

　　2014年，一家名為“戰車（Chariot）”的私人巴士創業公司率先推出定制巴士服務。與備受市民詬病的公交車相比，這項服務的最大亮點，是乘客可以自由選擇上下車的地點。當年4月，戰車公司定制巴士正式上路，這些巴士使用輕型廂式車，一側有推拉門，大約有4排座椅。它通常在4個街區內接送乘客，每10分鐘發一輛車。當乘客登上戰車公司的通勤車時，他們只需用自己的智慧手機掃描一下安裝在駕駛員座椅後面的螢幕就可以了，車上提供免費WiFi，而且還為每位乘客免費提供一瓶水。

　　要乘坐戰車公司的通勤車，乘客需要先在手機上下載它的應用軟體並買票。月票是93美元、不限次乘坐；零售票起步價為10美元乘坐2次。這個定價相對較貴，在舊金山，市政公交公司的客車，日票的統一價是2.25美元，月票為68美元。

　　今年3月，另一家“飛馳（Leap）”公司的定制巴士服務也宣佈上路。和戰車一樣，飛馳也同樣獲得了風險投資公司的支援。飛馳公司宣佈它的服務宗旨是“快速和可靠”，因此它並不注重乘客是否負擔得起——乘坐一次飛馳班車，乘客需要付6美元。飛馳公司解釋説這一價格絕對物有所值，班車的內飾很豪華，它更像是移動的咖啡館而不是公交車——車裏有工作臺，乘客可以把電腦放在上面工作；為方便乘客輕鬆社交，車的後部座位特意設計成“U”字形排。此外，乘客在途中還可以用飛馳軟體點冰咖啡、酸奶或果汁。

　　與市政公交不同的是，戰車和飛馳都只在早晨和晚間上下班高峰時段運營。這兩家新興公司都表示，在開始運營之前，他們會見了舊金山市政部門官員，解決了牌照、路線及站點位置的問題，因此他們的經營是完全合法的。同時，這兩家公司基本上也是採取乘客發起路線，當登記乘客到了一定數額後路線隨即開通。有意思的是，發起者及他找來的最初路線支援者可以享受價格優惠。

　　週三下午，記者通過嗒嗒巴士微信公眾號查閱了巴士時間表，準備在世紀大道地鐵站附近，預訂一班下午6點由世紀大道開往浦東鶴沙航城站的嗒嗒巴士。

　　下午5:45過後，記者來到世紀大道地鐵站12號口處，等候了20分鐘左右，嗒嗒巴士音訊全無。此時記者再撥400客服電話，對方提示已過服務時間，微信公眾號上也沒有顯示巴士的行車路線等資訊。正在一籌莫展之際，馬路對面突然開來一輛車身刷成亮黃色的中巴，車身右側“嗒嗒巴士送你上下班”的廣告分外搶眼……上車詢問司機後，才知道這條線路的上車地點已經改在了地鐵6號出口，車廂裏也只坐著一名乘客。由於去鶴沙航城站中途沒有經停站，這趟車等於是私人“專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