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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我知道你冤

  • 發佈時間:2015-08-02 05:59:31  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佚名  責任編輯:羅伯特

  最近,有條“娛樂新聞”當真“娛樂”。

  先是喜劇演員賈玲惡搞花木蘭,遭到了木蘭文化研究中心的批判。隨後,賈玲道歉。值得玩味的是,原本輿論幾乎是一邊倒地批評賈玲,認為其作品過於惡俗,而賈玲道歉後,輿論反倒分裂成兩派。一派説,花木蘭是文化當中的一個正面符號,不應被娛樂,甚至醜化;另一派覺得對民間傳説進行再創作未嘗不可,將其上綱上線是對藝術的扼殺。

  于這個時代來説,無論是痛心疾首還是口誅筆伐,都如潮起潮落,很快偃旗息鼓。這個時代的好處是,凡事盡可遊戲化,看個熱鬧,便作鳥獸散。不過於筆者而言,卻感覺自己如同被人當頭潑了一桶狗血,縱是洗乾淨了,心裏仍有個疙瘩。何況,筆者實難以認同所謂“上綱上線”的評價,忍不住要説説。

  要説木蘭,那真是挺冤的。

  據史料記載,木蘭在我國歷史上確有其人。不過,其生平的確是撲朔迷離,從北魏時期到唐朝、明朝、清朝,不少時代都出現過歌頌木蘭替父從軍的記載和文學作品,而且一會兒姓朱,一會兒姓魏,還有姓任、姓韓之説。堂堂一位巾幗英雄,連姓都傳亂了,也難怪會被今人當成民間傳説。

  有了這個前提,前文的紛爭也就不難理解了。若將其當作一個嚴肅的文化符號,即便是喜劇演員要進行創作,怕是也會好好掂量一下分寸。換言之,怎樣看待木蘭,最終決定了我們對賈玲事件的判斷。

  木蘭究竟怎樣,是歷史;我們怎樣看待木蘭,就是歷史觀。

  史觀一説,一直有狹義廣義之分。狹義的史觀講究去偽存真,追求細節的真實,從微觀層面還原歷史。而廣義的史觀,則要從宏觀上形成對歷史的看法,也就是歷史共識,簡化後便是所謂的“文化符號”。二者各有側重,且功能不同。但後者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説,顯然更有意義。

  舉個比較極端的例子。楊貴妃的歷史符號就是美女:“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因為她姿色過人,才有“三千寵愛于一身”;才有玄宗皇帝不問政事縱情聲色,以致軍政大權旁落;才有安祿山拜其為母,卻和“母”有著説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後來安史之亂以及貴妃縊于馬嵬驛的結局,都有其姿色的因素貫穿其中。這是廣義史觀的觀點。

  但事實是,唐朝以豐腴為美,北方尤甚,這一點,大把的宮廷仕女圖可以作證。而貴妃好紅粧,五代王仁裕在《開元天寶遺事》上曾記載,“貴妃每至夏日……每有汗出,紅膩而多香,或拭之於巾帕之上,其色如桃紅也。”換句話説,僅從史實來看,傾國傾城的貴妃娘娘,在今天看來,不過就是一個濃粧艷抹的胖子,而且一齣汗就掉粧。

  如果真的作此判斷,那便是狹義史觀了。按照這一思路,安史之亂中三位男女主角錯綜複雜的關係,怕也和“愛江山還是愛美人”搭不上關係了,而是兩個大權在握、嫌美愛醜的男人和一個外在不一定美、內在尚不知的女人之間的愛恨情仇,絕對狗血至極。

  為什麼一個濃粧艷抹的胖女人,經過歷史的描繪,會變成中國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是歷史學家都瘋了嗎?顯然不是。

  以今天的審美來看,楊貴妃的容貌不過爾爾。但在她所生活的年代,她確是美女,而且美到禍國殃民。究其根本,不是她長了一張有爭議的臉,而是時代在變,審美也在變。或者説,她的美,只是唐代審美的歷史符號,不代表更早的過去,更不代表今天或者未來。指望她美得縱貫古今,確實是難為她了。

  這就是廣義史觀告訴我們的道理。

  木蘭也是如此。放在女人能頂半邊天的當代,木蘭充其量也就是個女漢子。可放在古代,就只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了,泱泱大國上下五千年也沒出幾位,除了楊門女將等等,也只有木蘭了,無怪乎史稱其不讓鬚眉。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就是史觀的兩個維度。是“就古論古”而後“以古鑒今”,還是“以今度古”,高下立判。

  歷史的車輪自有其前行的軌跡,身處其中的人也無法超越時代而存在。我們真正應當追尋的歷史,從來都不是一個基於當下的結論,而應該是基於歷史背景給出的客觀判斷。在歷史的洪流中,行他人所不能成之事,即是能者;想他人所不能想之事,即是智者;破他人不敢觸之樊籠,即是勇者。他們都是歷史的推動者、書寫者,值得更客觀的評價,當得起我們更多的尊重。

  木蘭,你冤,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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