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勇良

　　上半年中國經濟增長有一個重要特點：全社會最終消費對經濟增長貢獻份額達到60.0%，同比提高5.7個百分點。而在2014年，無論是消費率，還是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份額，均已超過50%。

　　從這一點看，中國經濟正在回復消費主導格局的這一狀況，也就是説增長的基礎比較堅實。發達經濟體的一個最重要常態，就是消費是經濟增長的主要拉動因素。根據對全球36個主要經濟體2012年數據分析，有33個經濟體的社會最終消費佔GDP的60%以上，其中又有16個經濟體佔80%以上。對這些經濟體而言，居民和政府最終消費的增長，是GDP增長的主要因素。

　　相當一部分學者不贊成消費是經濟增長主要動力的提法，或許確應避免使用動力這樣的字眼。不過，這只是看問題角度不同而已，並無根本分歧。就經濟增長的長期分析而言，創新確是唯一動力；然而就經濟增長的短期分析，以及經濟增長格局變動分析而言，當然應該分析出口、投資和需求之間的關係，以及這一關係的變化趨勢。也就是説，主張消費主導，決不意味著排斥創新動力。

　　經濟增長基礎堅實的另一部分依據，是微觀經濟相對仍比較健康。去年夏天以來連續參加了近10個企業家座談會，雖然企業家們通常不太願意講述他們最核心的故事，但話裏聽音，且他們的神態表情也會泄密。總的感覺是企業行為正在優化，企業家們一些原本浮燥的情緒正在消解，趨向於清醒、務實和謹慎。

　　企業財務數據也表明瞭這一點。2015年以來，全國規模以上工業利潤出現負增長，但負增長幅度逐月降低。且如果不包括煤炭鋼鐵等虧損大戶，1至5月累計，全國規模以上工業利潤同比增長達7.7%。其中重要原因即是得益於消費主導，內銷為主的傳統行業財務狀況相對較好。今年1至5月累計，全國紡織業利潤增長6.3%，服裝業7.9%，食品業12.1%，浙江內銷企業利潤增長達10.3%。

　　當前經濟增長的較大不足是小馬拉大車，中國城鄉居民的收入和消費佔GDP比重均較低。消費這匹小小的馬兒，如今卻要擔綱促增長主力軍，或將出現力不從心狀況。

　　消費增長缺少城鄉居民收入增長的支撐。在出口和投資增長回落之下，收入增長亦在回落。今年上半年，全國居民收入同比實際放慢0.7個百分點。由此累及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上半年回落0.3個百分點，這一數字或許不大，但回落趨勢是明顯的。

　　城鄉居民收入增長缺少投資增長的支撐。投資增速逐月回落已殃及全社會用工增長，今年一季度，全國農村外出務工勞動力總量下降3.6%；今年上半年，農村外出務工勞動總量僅增長0.1%，這些都是近年來所沒有的狀況。在用工需求減少情況下，工資收入增長或將相應放緩，從而影響消費增長。

　　投資增長缺少信心支撐。這次股災所顯示出的大規模高管套現，固然反映出一些高管賺一票走人的投機心理，更是表明一些高管對企業前景的信心嚴重不足。今年2月以來，全國民間投資增速回落幅度逐月加大，1至2月累計同比回落6.8個百分點，1至6月同比回落已達8.7個百分點。這些狀況導致貨幣需求嚴重不足，廣義貨幣即M2餘額同比增速由2014年6月的14.7%降至今年6月的11.8%。金融機構資深人士指出，現在是好企業不要貸，差企業不給貸，一些企業正在出現自行收縮狀況。

　　當下經濟形勢的關鍵是信心。6月份出口相對較好，希臘危機正在紓解，一些省份正在推出有力措施等，都有利於增強信心。目前需要大力促進投資增長，積極推進政府性投資增長，國有企業也應該在科學決策基礎上，加大投資力度以帶動民營企業。同時或可針對金融機構及其客戶經理不敢放貸狀況，出臺一些具體政策，力促民營企業投資加快回升。

　　（作者為浙江省發展和改革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