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資本管制下的希臘超市
- 發佈時間:2015-07-08 13:43:00 來源:新華網 責任編輯:羅伯特
新華網雅典7月7日電(記者劉咏秋 陳佔傑)從6月29日希臘開始實施資本管制,到現在已經第九天了。希臘銀行系統未能恢復正常營業,資金流動不暢,是否會影響日用必需品的買賣,讓老百姓生活不便呢?
7日傍晚,記者來到雅典市東郊一座家樂福超市。這是雅典市家樂福的旗艦店,平常顧客盈門,生意興隆。把車開進地下車庫,發現偌大的車庫有點空曠,平常車位緊張,逢週末需到地下二層才能發現空車位,但今天地下一層就不難找到。
我們走向附近放購物車的地方,把一歐元放進車把手上的小孔,拔出與其他購物車串在一起的金屬鏈,取出購物車。待購物完畢,需把車推回原處,用其他購物車上的鏈子前端插進車把上小孔的另一端,退出一歐元。
因為這一用心的設計,顧客們都會為取回自己的一歐元而不再亂放購物車,這被稱為“一歐元的管理智慧”。而今,這一歐元的硬幣或許會讓剛剛就希臘債務危機進行過全民公投的希臘人有更多感慨,更加珍惜。
順著電動扶梯,我們進入超市。廣播裏希臘語還跟平常一樣,提示著打折或優惠資訊。貨架上商品滿滿,跟平常一樣;超市員工跑來跑去,更換商品或貼標簽,依舊忙碌而敬業。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顧客比平時少了,雖然每一種貨架前都還有顧客在挑選商品。
相比之下,顧客最多的是奶酪專櫃。顧客們自覺排隊,井然有序。是的,井然有序!即使在資本管制期間,即使在銀行取款機前,九天來希臘人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秩序,表現出克制、隱忍,甚至不乏樂觀與幽默。這個歷史悠久的民族,危機面前依然保持著尊嚴,令人從心底充滿敬意。
跟爸媽排隊買奶酪的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歡快地向我跑過來,向前伸著胖胖的小手。我彎下腰,也伸出手,女孩跟我擊掌,跑開去;然後再回來,擊掌,又跑開,如此反覆,樂此不疲。
新鮮多彩的果蔬攤前,一位女士一手拿著手機歡快聊天,一手抓起一盒杏端詳;一位帥氣男士邊打電話邊選桃子,身旁童車裏的男孩打量著我。
由於顧客不多,結賬時無需排長隊。身著玫紅色工裝的收銀員,用一貫熱情的語氣向我們問好。當我們向超市提出採訪要求時,經理吉洛穆斯塔拉基女士表示,她沒有總公司授權,無法接受採訪。但她留下了我們的聯繫方式,表示會盡力幫助我們。
靠超市週邊,一長排桌子上陳列著打折的希臘語圖書;長相甜美的佐加女士笑意盈盈地在對面款臺前看著我,她是這批圖書的銷售員。我問她生意如何,她用手勢比劃著,表示一路下到了地面,不能更壞了。
在電動扶梯口,剛買完東西的電腦工程師阿納斯塔西亞季斯女士告訴我們,她跟別人一樣,每天提取60歐元當零用;需要支付超過60歐元時,就使用信用卡,比如剛才結賬就是刷卡。她估計,資本管制至少得持續兩三周,“即使銀行重開,也只會一步一步恢復,比如現在60歐元,過一陣子100歐元,然後慢慢增加吧。”
當我們問她資本管制是否讓她節衣縮食時,阿納斯塔西亞季斯説沒有。雖然她丈夫阿歷克斯在私營部門工作,債務危機以來薪水減少了三分之一,但他們沒有孩子,因此並不覺得經濟特別吃緊。
最主要的是,他們在資本管制前已經做了充分準備:取出大筆現鈔,放在家裏備用。不過他們還是希望希臘政府和債權人能儘快達成協定,讓銀行儘早開門,恢復營業,以便他們把現金放回去。“在家裏放錢畢竟不安全,對吧?”她無奈地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