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倩

　　闊別歌壇13年，小S帶著自己的新作《Elephant Dee》重返歌壇。小S自詡“縱橫歌壇20年”，不過從1994年出道算起，她將大半時間花在主持節目、結婚生子上，個人作品並不多。但她似乎更在意自己曾經作為歌手的出道身份。

　　談母女關係——叛逆與“和解”

　　記者：從主持《娛樂百分百》開始，你的生活一直暴露在鏡頭前。鏡頭背後，徐家姐妹有一個怎樣的家庭和童年？

　　小S：我在出生時不是一個被世俗眼光認可的嬰兒，眼睛比較垂，嘴巴會張開，牙齒亂，還流口水。大家看到大S會説，怎麼這麼可愛。但看到我就説，哦，這是妹妹。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不被喜歡的小孩。爸爸是家中獨子，非常受寵。媽媽嫁到一個大家庭，爸爸有7個姐妹，應付婚姻和家庭瑣事已經讓她瀕臨崩潰。我們三姐妹從小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做了很多欠揍的事，我媽一齣現就是揍我們或者威脅我們。

　　記者：當時叛逆到什麼程度？

　　小S：有次在高架橋上，我姐因為轉學的事情跟我媽吵。我媽説：“閉嘴，不要再説了！”她打開車門就跳下去了。我媽緊急停車、邊喊邊追。

　　記者：你當時什麼反應？

　　小S：我在后座嚇傻了，心想，你竟然敢跳車！這件事在我的人生中絕對不會發生。這不是成龍才做得到的事嗎？我一邊崇拜她，一邊又有點兒氣：她怎麼把媽媽氣成這樣？！

　　記者：你的叛逆是哪一種？

　　小S：頂嘴。我覺得頂嘴是天經地義的事，就連廁所沒紙這樣的小事，也跟媽媽大呼小叫。

　　記者：母女是什麼時候“和解”的？

　　小S：有一天工作完，路人過來跟我説要拍照簽名。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些人和我非親非故，我對他們這麼溫和，可是傷害了我最愛的媽媽。從那一刻開始，我轉變了。

　　談女明星的兩難——像蟑螂，不太打得死

　　記者：“胖達人事件”（注：‘胖達人’是小S老公投資的麵包店，開業後便在台灣熱賣。2013年8月，台灣食品衛生單位突擊檢查發現，‘胖達人’違規添加9種人工香精。之後，小S在電視臺錄影時向大眾致歉。時任台北市市長郝龍斌批評其為‘民生詐欺’）發生後，你的表現和以往不同。除了錄《康熙來了》之外，你在媒體面前消失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在做什麼？

　　小S：我把自己關住了。以前《康熙來了》錄影是允許記者探班的，那時我跟康永哥説，讓我們簡單過一陣，他完全支援我，我們就把《康熙來了》的大門關上了。我老公也不出門，我倆就每天在陽臺上，看著大馬路談心。

　　記者：談什麼？

　　小S：跟他説，一定會過去。也有朋友來給我們一些鼓勵。我一直跟自己講，事情總會過去。其實我是很容易讓事情過去的人，像蟑螂，不太打得死。我的功課是讓他站起來。

　　我跟老公説，你把電視關掉，世界沒有這麼差。我説，你不要把自己局限在政論節目與電視新聞這麼小的世界當中。因為他每天看，就會覺得所有人都在恨我們全家。可其實我們出去面對別人，走在路上大家都説：“小S加油！”大部分人是很好的。

　　談 《康熙來了》——要當一個“人”，才能在故事中作出正確反應

　　記者：主持《康熙來了》11年，學到最重要的經驗是什麼？

　　小S：我曾經開過幾個玩笑，現場覺得沒有惡意，但真的把來賓惹毛，或是觀眾進行嚴重的抗議。有一次開一個女明星生兒子的玩笑，觀眾説我的玩笑很惡毒，後來我意識到開小孩的玩笑可能不行，就換了一種方式。你不要自以為幽默，為了製造效果和提高收視率而喪失人性。

　　記者：你理解的“主持人的人性”是什麼？

　　小S：不能攻擊性太強，讓當事人不舒服。比如上節目的女明星有緋聞，而這個女明星剛好跟我有交情，或者我看過她男朋友什麼的，我會假裝跟蔡康永講悄悄話，大聲把那個人的名字講出來。但我會點到這裡為止，然後看那個明星的眼神。如果她的眼神是假裝鎮定，但靈魂深處是在向我求救，我就會收手。

　　記者：大家看到的你是無所顧忌的，但其實你內心對分寸是很在意的。

　　小S：身為主持人，首先要當一個“人”，聽別人講故事，才能在故事當中作出正確的反應。

　　記者：後來就變成用自嘲的方式開玩笑。

　　小S：我天生有自嘲的能力，和“姐妹淘”聊天，會覺得很多事沒什麼大不了，嫁入豪門、生兒子什麼的，我們本來就是會拿這些事開玩笑的人。如果人可以自嘲，你就無敵了。因為你把最容易被人攻擊的地方拿出來開玩笑，別人就沒有可以攻擊你的地方。人一定要接納自己，不要假，不要抗拒。一旦誠實，人就沒什麼可害怕的了。

　　談當下——

　　我知道自己的懦弱在哪兒

　　記者：你曾接受採訪説，你喜歡自己又討厭自己，喜歡跟討厭的是什麼？

　　小S：我是女配角個性，也因為這個性，我覺得我人生中沒有在怕任何事，除了我老公外。這是我喜歡自己的地方。同時我知道自己的懦弱在哪兒。我安於現狀，不敢嘗試新事物，年輕時更無所謂，現在越來越有包袱。

　　記者：你最脆弱的一面是什麼？

　　小S：不敢獨當一面。我一直佩服勇敢的人，比如蔡康永。他可以一個人主持金馬獎。我問他，“怎麼樣，你緊不緊張”，他都處之泰然。我想他內心一定有緊張的時候，但他掩飾得很好。每次我老公説，你趕快去大陸演個戲或者當主持、當評審，我一直給自己找藉口，其實是害怕。

　　記者：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小S：生活很完美。

　　記者：考慮來內地主持節目嗎？

　　小S：很想。看過很多內地主持，覺得她們都很能掌控臨時改變的狀況。我是屬於來賓講了什麼故事，可以靈機一動接一個真實感受的主持人，但如果要掌控整個節目，又有點沒把握。

　　記者：如果當時不做明星，你會做什麼？

　　小S：幼稚園老師。

　　（原載《南方人物週刊》）